现在问这个做什么?吉安看着颙衍痛得唇色苍白,却明显还在沉思的脸。他得承认这位山中仙人室友,有时真是令人无法理解。
他正要再问些什么,颙衍忽然神色一紧,吉安听见身后传来皮靴踩断树枝的声响,好像有什么人朝这里走过来,不由得跟着噤了声。
颙衍卧倒的地方离树林还有段距离,四下一片黑暗,吉安隐约看见另一头停了台面包车,唯一的光线就是从那台面包车车的车头灯而来。
吉安总觉得那台车的样子有点熟悉,他却一时想不起来是在哪里见过。
脚步声没有继续靠近,就停在树林的遮荫下。吉安感觉这里离营区已有一段距离,连个山道都没有,就算要找人帮忙,吉安现在的状态也无能为力。
颙衍仍旧闭着双目,吉安听他低低喘息了一、两声,张口唾去像是血一样的唾沫,终于沙哑地开口。
"……我劝你不要埋在同一个地方。"
颙衍的气息仍旧急促,语气却相当镇定。
"如果你不想太早被发现的话……现在夏天常有午后雷阵雨,埋得太浅的话,下个雨很容易把上面的土冲了,就算没下雨,野狗也会来挖。"
树林里的人明显顿了下脚步。"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吉安听他声音沙哑,树林里风又相当大,加上光线昏暗,吉安竟一时认不出那是什么人。
颙衍还在喘息,吉安看他皱了下眉头,动了下被绑着的右手。
"你大概打算把我埋在同一个坑的上方,毕竟重新挖一个洞相当耗费气力,你又得赶在夜教结束前回去。但挖过一次的地方土石会松软很多,很快就能下手。所以你才大费周章把我载上来这里,而不是就地埋在那个校舍附近。"
吉安看那个人影直起身,似乎被颙衍的话触动了什么。
"……你是故意的?"
他语气有几分吃惊、几分恍然。
"你故意被我打昏带走,就是为了知道……我把『他』埋在什么地方?"
颙衍没有回答,但吉安越听越是惊惧。他本来以为这个攻击颙衍的人,和先前在男生宿舍放纸扎人、陷害富里学长的应该是同一人。
因为他委托颙衍调查富里学长被陷害的事,才会害对方盯上颙衍,造成这种结果。为此吉安从刚才到现在一直都很自责。
但什么叫作"埋在同一个地方"?吉安得承认他完全反应不过来,跟什么埋在同一个地方?
跟谁埋在同一个地方……?
"为什么你会知道……是我?"
颙衍没有回答前一个问题,那个人影便又开口。
"我听到你在宿舍自言自语,你好像一直有自言自语的习惯。你觉得陷害富里的人是新生不是吗,阿衍?如果不是这样的话,你也不会找人去翻学务处的新生名册。没想到你看起来与世无争,原来这么爱管闲事,阿衍。"
对方像是觉得很可惜似的,轻轻叹了口气。
吉安一直蹲在颙衍身边,他现在确定对方是看不见他的,他在地上捡了根木棍,护在颙衍身边,准备对方一要对颙衍不利,就要主动占得先机。
"那是在对方的目的是『陷害』的前题下。"
颙衍深吸口气。
"我以为像纸扎人这样的咒诅之术,施术之人多半是出于恶意,才会不惜阴损自己的福缘,也要执意施术。"
"所以我才向吉……我才从放置纸扎人的时间点推断,有可能是新生所为。但是如果纸扎人自始就不是为了带给对方恶害而制作,而是为了其他什么原因,把相当于自己分身的人偶,寄放在对方那里,那就完全另当别论。"
冷汗滑下颙衍的脖颈,吉安见他微微咬牙,似乎在力持清醒。
"男宿虽然没像女宿一样,有那么严格的门禁管制,但外人要摸进宿舍里头,还要在没碰见任何人的状况下,在另一个人枕头下放纸扎人,还是不容易。"
"但如果说,是同一间宿舍的话,就另当别论。"
吉安看人影动了一下,他像是放弃了什么似的,缓步往颙衍的方向走来。货车的车灯照在那人的侧影上,一时反射出强光,让吉安好半晌才看清他的脸。
"我说的没错吗……福隆学长?"
第24章
吉安实在说不出话来。
虽然之前就对这个人有所怀疑。但对这个个性爽朗,总是打着赤膊、动不动就宿舍里头其他男生毛手毛脚,明明体格超好却交不到女朋友,和模型与谜片为伍的学长,说实在还是有几分好感的。
熟识的同期学长都叫他"幸福"或是"阿福",而最初吉安知道他单身时,也真的曾经诚心诚意祝福过,这个总是笑着的学长,有天可以得到属于他的幸福。
福隆学长站在山道的林荫间,对着委顿在地上的颙衍,深深叹了口气。
"这件事情明明跟你一点关系都没有的……阿衍。"
吉安还处在震惊的情绪里,脑子完全无法思考。福隆上身的衣物已脱去,吉安还看他手上拿了个长型的铁器,看起来像是挖土用的铁锹。
"其实你会被安排跟我们同宿,我也有点意外,我之前跟……我跟舍监讲过,本来这宿舍就是三人一间,那个倒霉的小子既然不可能来住了,那间房间就我和富里两人就行了。"
"但你来得太晚……他们竟然让你来填那个叫吉安的位置。但这本来也没什么,我很小心,自问也没露出什么破绽,如果不是你多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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