问:“阮玉呢?”
护工怔然,回答:“阮先生说想自己走走。”
他的眉头微微蹙了起来。
陈督给阮玉打了个电话,隔了一会儿,手机铃声从病房内传来了。
怎么回事……?
不安逐渐在内心扩大。
陈督按捺下了心中的躁动,问护工:“他往哪个方向走了?”
“楼梯。”
陈督继续问:“走的时候有什么不对劲的吗?”
护工仔细回想了一下。
然后,有些犹豫地说着:“表情……表情不大对。”
“阮先生平时看着都很温和,但是当时我想陪他一起走,他好像……十分不耐烦地扫了我一眼。”
“然后跟我说,刚午睡起来,想走两步,让我不要跟着。”
半个小时后。
陈督到了医院的监控室,托人调出了监控。
阮玉进了电梯。出了住院部大门,然后出了医院大门。、
监控到此为止。
陈督飞快的跑出监控室,开始打电话,找人。
他的第一反应是去警局看监控。
秘书离局子比较近。提前一步到了,然后打电话告诉他阮玉上了一辆出租。这么一来一回耽搁,时间转眼就到了下午三点。
好消息是,这名司机登记在案。很快就从出租车公司要到了他的联系方式。
“您好,请问是张林先生吗?今天下午一点,在市立人民医院大门口,有一位乘客搭乘了您的出租,您还记得他是在哪里下车的吗?”
司机不耐烦的声音从电话里响了起来:“我每天接这么多人,我怎么记得。”
秘书的声音冷静:“您的银行卡号是6211xxxxxxx吧,我们可以支付两千元作为报酬。”
传回来的消息,阮玉是在景山下了车。
景山没有什么看头,更不是什么风景区,荒凉无比,树都没人高。人烟罕至,连附近的农民都不种地外出打工了。海拔也中规中矩,不过摔死个人还是够了。
然而陈督对这个地方印象深刻。
上辈子,阮玉在这里结束了自己的一条命。
陈督心里的阴霾更重了,像是心里压了块石头,沉甸甸的喘不过气来。
……为什么阮玉会不告而别?
之前不都还好好的吗?
他是在傍晚到的景山。山不算高,爬到最顶端的时候,陈督却依旧气喘吁吁,汗如雨下。
更让他惊疑不定的是,阮玉真的在这山顶。
他站在山崖边,似乎完全没有感觉到周围多了一个人,一个人盯着被夕阳染红了的云彩。
“阮玉,”陈督轻轻地叫了他一声。
好像有一只无形的手,一把抓住了他的心脏。有山风拂过,十分轻柔,却冷的他打哆嗦。
阮玉转过了头。
神色淡漠,好像还有疑惑。似乎是在询问为什么他会在这里。
他正站在山顶的边缘。背后就是鲜艳的日落时分的太阳。吹过的风掀起了他单薄的衣衫。
陈督呼吸一滞,然后故作轻松地说:“我一回头你就不见了,怎么连个招呼都不打一声?”
阮玉侧过了头,反应迟钝,许久后,才露出了深思的表情。
“……什么招呼?”
“从医院里出来,怎么不给我打一个招呼。”陈督的脸上撑起了一个微笑。
阮玉轻轻“啊”了一声,然后回答:“原来还要给你打招呼吗?”
“还有阿旭。旭旭也在家里等着你。”陈督的语气镇定自若,就像是两个人是在客厅闲聊,而不是在这山崖边上。
阮玉脸上的疑惑更甚。
然后歪了歪脑袋:“阿旭是谁?”
他的确有想过给肚子里的孩子取名叫阮旭。
但是……它已经不在了啊。
陈督心里一个“咯噔”,面色却是丝毫不不变,“我们的儿子啊。两周大了。成天都爱睡觉。你还跟我说要把他小名改成小睡包。”
“他的眼睛是蓝色的,碧蓝,和天空的颜色一样,”陈督微笑着说,“是隔代遗传,我记得你外公外婆都是英国人。”
阮玉的表情有了些茫然。
他问:“……我是在做梦吗?”
然后他转过头,开始自言自语,“好像是有点不对……今天温度不应该这么高才是。”
“我们回去看看孩子好不好?”陈督看着他,眼神里有了些惶恐的哀求。
山顶安静了很久。
“好。”
陈督终于听见了回答。
阮玉朝他走了过来,陈督握住了他的手腕,然后把人抱进了怀里。
听着阮玉的心跳声,陈督终于有了点真实的感觉。
他活过来了。
他看着阮玉,眼睛眨都不敢眨,眼睛里慢慢蒙上一层雾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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