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手一起运作收拾化妆箱:“江小少爷!您什麽都有了还心情不好,我们这些人怎麽活呀?”
平时的江立和助理们关系都非常不错,她们也觉得他没有官腔,年龄相仿,许多事情都可以轻松沟通,所以说话也没有恭敬到刻板的调子。江立又沏了一杯咖啡:“换你替我烦,你们都不肯的。”
“当然不肯。”助理笑嘻嘻地把新改过的发言稿放在他面前,“我才二十岁,活得正高兴呢,才不要不被这些乱七八糟的事给气死。早餐还吃吗?”
“吃半份,不要牛奶。”
助理去拿早餐,江立盯著发言稿。孙秘书一夜之後似乎变了性格,行为更焦躁更极端,江立知道一定是苏暮宇派人说了什麽,却指不出身边谁是候鸟,不由地心烦起来。稿子改了足足十七处,最长的一段整体重写,他不得不打起精神来用红笔圈点要紧词汇,抓紧时间温习一切细节。只是一夜睡不著後的大脑几乎不听使唤,吃了一个高热量的甜面包也无济於事,江立眼看时间将近,居然急出汗来。
这不像他。按理说,他早就习惯了官场和镜头,政府也是看他从容才给他这个职务,但是当天的新闻发布,江立四次舌头打结,不得不在提字版上找内容,还有两次忽然脑中一片空白,愣了几秒才尴尬地请记者重复问题。发布会一个小时,江立回到休息室就软在沙发里,後背一片冰湿。
江元帅的电话隔了几个小时才到,先问是不是生病了,跟著就是柔和却字字严厉的批评。江立下意识站著听完,忽然想起哥哥来。江扬是家里最容易被骂的一个,身为长子,万事都要给弟弟妹妹做榜样,江元帅呵斥他的时候非常凶,江立从未体验过,此时此刻,即使爸爸一面安抚哄慰一面教他,他还是非常不自在。
“大哥在家吗?”他脱口而出。
“不在。”江元帅说,“他和苏朝宇去拍外景了,还要试礼服。”
“哦……”江立仿佛忽然才记起哥哥和师兄正要替他去举行这场婚礼这件事,随之而来的又是梁丽征苏暮宇等人的面孔和语气。这短暂的记忆失灵被江元帅敏锐地检测到,他知道南原市背後的秘密,更知道小儿子的纠葛,於是劝他去睡个觉,早点回家。
江立拖著沈重的步子往车里走,路上碰见领导只能道歉,好在别人并没有预想中那样在意这种小范围的失态,江立在阳光下打了个喷嚏,朦胧里看见花坛对面站著三个人,似乎还有闪光灯的那麽一下耀眼。定睛的时候,那三个人正阴郁地看著这边,助理追过来送江立回宾馆,碧色眼睛的年轻人糊里糊涂地钻进车里。
“江立的安危,只是万千筹码之一……”
他脊背发寒,脑门发热。一种极度失衡的状态下,江立缩在後座里抱紧身体。他只想睡一觉,起来以後发现一切都是虚拟的,至少,从那天晚饭起,他有重新来过的机会。
没过几个小时,就连江扬都知道了弟弟发烧的消息,打电话过来的时候,江立刚吃了退烧药,做哥哥的说:“多喝水。”弟弟说:“已经喝到想吐了。”哥哥又问:“怎麽就发烧了呢?”弟弟敷衍:“昨晚蹬被子了。”两人下意识沈默,然後一起用江家特有的方式咳嗽了一声,只是表意不同。哥哥说:“别在意,一场发布会,大家关心内涵而已。好好睡觉。”
江立忽然压低声音:“是不是有时候会感觉……有人在遥远的地方默默地注视著你?”
江扬警觉地站起来:“有事为什麽不早说?”
“我和他有严重分歧。”江立环视房间里的医务人员和助理们,故作轻松地用隐晦的词语说:“我听见他拿你所担心的事做筹码。”
一种难以言说的复杂情绪涌上心头,江扬看了一眼正在试衣间被数个裁缝量尺寸的苏朝宇,走上观景阳台,轻轻锁了门。苏暮宇,用弟弟的性命做筹码?江扬一时间不理解其中的奥妙,如果这是真话,那麽苏暮宇那一通长长的电话是什麽意思?如果这是假话,江立为什麽要骗人?
“现在我清醒了,我大概可以确定有人在政府门口拍下了我上车的镜头。不妙,嗯?”
“很不好。”江扬似乎有些著急,“跟你的亲卫队是?”
“是小卢舅舅之前带过的那批,有个矮个子棕发队员的。”
“我知道了。”此时的江扬听起来似乎比刚才突然凭空涨出了至少三十年的军龄,声音竟然像极了爸爸,令江立无比温暖放心,他说:“你好好睡觉,身上轻松了就如常办公,这些话不要对别人说,吃喝用度你知道该怎麽办。”
江立打了个大大的哈欠:“遵命哥。师兄好吗?”
江扬回望试衣间,本来应该在纹丝不动的苏朝宇正用挑衅和愤怒的眼光看著他,琥珀色眸子的人微笑:“不能再好了。但是……你知道的。”
江立长出一口气:“幸亏结婚的不是我。”
“什麽?”江扬拔高声音。
“我并不是说幸亏梁丽征跑了,而是……”江立一时间著急,解释不清楚自己内心那复杂的想法和感受,最後只能半带恳求地说:“但是,你知道的。”
江扬笑起来:“我当然知道。但你必须知道更多。”
“知道啦,真是讨厌的大哥。”江立嘴上这样说著耍赖著,但是心里明白,这是来自兄长的告诫和提醒,十分严厉,却十分恰当。
苏暮宇深陷梦魇中。他知道自己在一个意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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