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对于那些养在深闺的娇小姐来说,白绮歌很少生病,平时基本上没有头疼脑热的情况,但这也算不上什么好事,因为这样的人要么不得病,一旦得病便如山倒,一夕之间脆弱不堪。
昏倒前最后记忆停留在遥皇寝宫,那时陶公公正和她说着去各宫传达皇命等琐事,也不知怎地,忽然一阵胸口发闷、头晕目眩,紧接着便眼前一黑失去知觉。迷迷糊糊中依稀记得有人说话、有人唤她,好像还有人在耳边哭泣,也不知道昏睡了多久,神智再度清醒过来时分明感觉到有人在身边,拿着浸过水的绢巾轻轻擦拭她额头,温柔而又小心。
朦胧双眼看得不是很清晰,白绮歌抬起酸软胳膊抓住额前手掌,宽宽大大的,温热而不细腻,是男人的手。那手掌顿了一下,而后另一只手凑过来接过绢巾继续擦拭着,先前那只便老老实实留在白绮歌掌中传递着温暖,有意无意地轻柔回握。
简简单单的动作却让白绮歌心头一酸。
上次在院中睡着误以为是易宸璟为她盖上的披风,这回不会再错了吧?两个人一起历经生死考验、走过风风雨雨多少坎坷,他怎会弃她于不顾呢?平日里她打个喷嚏他都要嘘寒问暖唠叨许多遍,何况现在她重病发热,易宸璟断然不会因为生气就不理她,他的温柔他的至死不渝,永远不会改变。
“宸璟……”干燥唇舌嚅嗫出捆缚一生一世的名字,白绮歌闭上眼把那只手贴在脸侧,不由自主露出笑容。
那笑容憔悴苍白,看得人心疼。
“白姑娘,你总算醒了。”温润嗓音如碧玉清落。
笑容蓦地僵住。
好不容易积攒的力气尽数泄去,无力松开手,掌中温度由热变凉,心也一点点冷却。那双温柔的手并未因她的放弃而离去,仍轻轻擦着细密汗珠,用手背测量额头热度。
“还有些热,不过比先前好多了。”湿漉绢巾撤去,干爽白布擦干水渍,带起浓烈酒香。熟悉的声音一如既往地平和:“看你久热不退就问了义父有没有偏方,说是用烈酒擦最有效果。我一个大男人不太方便,只好简单擦擦额头手心,你的侍女又在素鄢夫人那边忙着,等她回来再给你擦身上吧。”
“宁公子么……你怎么在这里……”白绮歌睁开眼,仍是朦胧模糊看不清人,但听声音的确是宁惜醉无疑。
“本是来给太子殿下送东西的,在东宫听说敛尘轩出了事想过来看看,结果来就走不了了。”宁惜醉感慨苦笑,“真是苦了玉澈姑娘,既要照顾你又要照顾素鄢夫人。我看她累得就快在你床边站着睡着,想来想去也没什么能帮忙的,只好临时充当替身代她看护你。”
今日的敛尘轩还有几人足以托付信任?混乱之中也只能让玉澈辛苦些了。白绮歌几不可闻地叹了一声,迟疑片刻又问:“宸璟……不在吗?”
“你那位小气夫君一整天都没露过面,听下人说在宫里到处忙着找人。白姑娘是怕他担心没有告诉他生病的事吧?他知道的话一定什么都不管不顾跑回来抢我的机会。”宁惜醉半开玩笑叹道。
宁惜醉都过来一整天了,可见她昏睡了很久。轻松玩笑无法让白绮歌感到半点开心,渐渐清晰的视线看向床边静坐的男人,感激笑笑,自己却也知道那笑容必定难看又勉强得很。
一整天都没露过面……为了敬妃,他是有多气她?
愣愣出神间,温热手掌覆在双眼之上,有着比酒香更熟悉的气息:“都会过去的,白姑娘无须自责,你并没有错,只是太累了而已。”
走过那么多风波曲折都不曾畏惧哭泣,偏就这一句话让白绮歌心口一酸,险些流泪。
她不怕痛不怕被伤害,唯独不能接受被冤枉委屈,也许在别人看来敬妃失踪她有着不可推卸的责任,可白绮歌再清楚不过,她没错,她真的没错!她也是人啊,她只是太累控制不住睡了一小会儿,为什么所有人都不肯原谅她呢?为什么易宸璟非要把罪责归咎在她身上,怪她不在乎敬妃,连再看她一眼都不愿?
他根本不知道,顶着遥皇的逼迫她正在承受巨大压力,那压力逼得她喘不过气,几乎消耗了她所有精力,为的,就只是和他在一起。
在她最疲惫痛苦的时候易宸璟选择了沉默避开,是眼前这个萍水相逢却甘愿不计回报数次帮她的男人不离不弃亦不怪她,这世上,如今也只剩下宁惜醉才会对她说“你没错”三个字,只有他还笑着,无论何时都不会改变。
“宁公子的情,我这辈子定是还不上了……”
呢喃细语在寂静房内听得分外真切,宁惜谆是浅笑,光滑指肚擦去苍白脸颊边垂落的一滴泪,宁静笑容下藏着一丝阴霾黯然。
“宁某的心意未必如白姑娘所想那般干净,我——”
“白姐姐醒了?”外屋忽然传来傅楚惊喜声音,宁惜醉截断话头起身开门,未说完的半句白绮歌因心不在焉亦没有太过留意。傅楚急急忙忙赶到床边,看白绮歌虽然面无血色但已经转醒,不由长出口气:“到底是宁老板的土方法管用,这么快就退热了,我还想着白姐姐还没醒的话要不要去找殿下呢。”
白绮歌倚着床头坐起,都是熟识之人,倒也不在意只穿着中衣不便见客:“别找他了,他忙着到处寻人,哪有时间管这些小事?我睡了这么久,也不知道素娆和敬妃娘娘有没有消息。”
傅楚摇摇头:“至少没有噩耗传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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