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离喘了口气,见他并未追赶,也是吃惊不已,抬头直视他的目光,他的眼神并不算锐利,甚至可以是说温和的,但明离心中却是翻起惊涛骇浪,恐惧无比,只觉他的眼神中似有种诡异强大的吸力,便如蝙蝠吸血一般,将自己全身的气力一点一滴得抽走,他强力挽留,却反更如开闸之水,汹涌不觉得向身外涌出,不到半刻钟功夫,已是浑身滩软无力,这感觉就想落入泥水沼泽中般,越陷越深,再也不能自拔。时候一长,他便觉无法呼吸,甚至连听觉都消失了,视力所及,却都是灰蒙蒙的惨淡之色,开始隐约还能见得康胡儿等人惊骇的表情,但随着时间的延长,他们的面容越来越模糊,到后来他是什么都看不见了。
“这当也是离部蛊惑之术,但翘娘从未对我提起过,也不见于藏典,这人到底是谁,竟会这般古怪的易术?我能胜他么?”
“不,我不能败!此阵至关重要,我若败了,大哥他们就要随我同死!还有水儿,她还在城里等我回去,她腹中的孩子也快出生了吧,我答应过她的,一定赶回去看这孩子出生……”
他挣扎着,可身子根本不听使唤,那痛苦的沉沦之感一点一滴将他的意志蚕食干净,他已经倒地,只怕永远也站不起来了。
这时,他猛觉体内似乎有股热气汹涌澎湃,转到握剑手腕,剑刃上血光一闪一烁,似要破剑而出!
“魔灵?!她明明已受禁锢,何以此时竟有脱禁之象?”他突然想起当日在东莱岛听水冰寒说起过,魔灵其实几是自己的心魔,她与自己本命相连,同生同灭,虽已受到禁锢,但自己一旦遭遇险境,无力自救时,她就将暂时脱禁而出,做为自己的助力,当日自己也可以放她出来,那时往昔功力回复,甚至尤有胜之。
眼前对手实在太强,他除了释放魔灵,已是无路可退,不过他心中仍有些犹豫,自己一朝成魔,又不知要害死多少人!
可眼下已顾不上这些,他心中暗叹:“你出来帮我吧……”自己的默认便是解开禁法的唯一途径,旋即他感觉心底那沉睡许久的另一个自己苏醒过来了,玉臂舒展,缓缓起身,大声而笑,笑声清脆爽利,更带着几分张狂之意,不论是性格性别都与自己迥然不同。
他握剑在手,双目血红,便如剑上的光芒,他每走出一步,地上均有给灼焦龟裂的痕迹……
铁面人眼中闪过古怪矛盾的神色,有嘉许,有担忧、有兴奋、有恐惧……
※※※
马蹄雷作,尘土飞扬,客栈前大道上,一队兵马疾驰而来,瞧那阵势,约有百人之众,均是铁甲环身,配枪带弩的军士兵将。领首之人白袍银甲,年纪甚轻,唇红齿白,相貌极为俊秀,跨下坐骑通体雪白,直如冰雕雪铸也似,雄健有力,奔行甚速。他身后除两个副将打扮的汉子外,其余之人均是步兵,脚下却也极快,未曾被那白马骑士拉离,顷刻之间,呼啸而过。
“那不是节度使张守?独生爱子张缺么,平日见他养尊处优,花天酒地,今日怎得也披甲上了战场?”众客宾围在门口见那队人马去远,便开始私下议论起来,其中便有人指出那白袍小将的身份。
“还能有什么办法。咱们范阳遭契丹靼子围困已近一月了,半月前康将军率军出城,偷袭靼子主营,可至今没有消息传来,多半已战死了吧。张元帅手下秀良将领本就甚寡,如今更是无将可用,便只能将老本也赔上去了。”
众人闻言均是长吁短叹,一个白发老者叹道:“恐怕再这般下去,却连我这老儿也要上阵杀敌了。”坐在他身边的幼小孙儿哇的哭了出来,叫道:“爷爷,不要去,我不要你去!”一头钻入他怀中。那老者老泪纵横,将孩子紧紧搂住。
众人见之不忍,却听一青年汉子道:“老人家不必担忧,靼子虽然凶悍,但咱们人多势众,可未必要怕了他们。再说便真的要上阵,也是咱们年轻人的事……”话未说完,他惨叫一声,原来左耳已给身旁那年轻妇女扯住,她眼中泪花乱飞,怒道:“你这没心肝的死鬼,咱们成亲才不到半年,你便要弃我而去么?”那青年汉子连声喊疼,只想讨饶,可这众目睽睽之下,可真说不出口,索性恼道:“妇人之见!国不在,家何存,若范阳真给破了,咱们便成了靼子兵的奴隶,那可是生不如死,还不如拼死一战呢。”
众人听他这话说得义正词严,感慨激昂,不少人点头称是,出声附和。那少妇人一呆,目光望向众人,最后落到一个绿衣女子身上,眼中泪水顿时流了出来,抽抽泣泣道:“你若就这么去了,我和孩子可怎么办?我……我可不想像她那样……”
那青年一怔,转头也看见那绿衣女子,却见她容颜绝美,可惜脸色却太苍白了些,很是憔悴,下腹隆起,却原来是个身怀六甲将要生产的妇人,可她身边除了贴身丫环外,并无男子相伴,想到其间缘故,心中大痛,忙对自家老婆道:“好娘子,方才我说得可都是些浑话,你可不要当真,便是张元帅下令抓壮丁,我也不会离你们母子而去的。”那少妇听他这么说,才破涕而笑。
在场众客宾听说这对小夫妻有后,无不赶来道喜栈里沉闷阴忧的气息一扫而空,变得喜庆热闹起来。
“小箩,我想出去走走。”那绿衣女子或许害怕触景伤情吧,吃力得站起,身子却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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