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女儿!你的时运来了,康相公要替你赎身,带回去过好日子呢!”萧妈妈上了楼,推门而入,正见玉玲珑懒坐妆台,显然是不适应起这么早。
玉玲珑听了妈妈的话,猛然站起,瞪大了眼睛,惊呼道:“我还以为昨夜恶了他,乃至留也不留。他今日竟要为我赎身!”
萧妈妈心中暗道:可惜只是买回去当婢女,连妾都不算,看来你的确没头没脑地得罪人家不轻。
作为玉玲珑的妈妈,萧妈妈只关心女儿能否卖个好价钱,至于买回去干嘛,那就不是她需要操心的事了。就如卖谷子的人不会计较他的谷子被买家拿回去做饭,还是喂鸡;卖瓷碗的人也不会计较他家的碗被人买去自用,还是喂猫。
人出去,银子进来,干干净净,别无牵扯。
“这位康相公家里侍妾听说有五七个,你去了须当小心啊。”萧妈妈貌似关心地关切道。实则却是为了误导玉玲珑,让她高高兴兴出门。至于到了地方,玉玲珑即便再闹腾,也扑腾不出什么水花了。
玉玲珑哪里能想到有人竟然任性到这般地步,肯花三千金将她买回去当婢女,高高兴兴地叫了侍女过来为她梳妆,又将自己的私房钱分了一些给侍女,算是主仆一场。又将首饰盒里的首饰,大橱里的艳装,多拣了几样出来,送给平日相厚的姐妹。
风尘女子从良到了富家豪门,最怕的不是寒酸,而是妖冶惹人非议。
萧妈妈见玉玲珑欢天喜地准备跳出火坑,完全没有往别的地方想,总算安心下来。否则叫她一哭二闹地,就连望月楼脸上也没光。她又回屋从暗格中翻出玉玲珑的身契。重又检查一遍,确定无误方才放入木函,带下楼去。
康彭祖三人还在下面喝茶,见萧妈妈来了,转眼看她。
萧妈妈换上笑颜,快步上前道:“相公呀。累您久等了。”她捧出木函,又道:“我家玲珑脾气倔强,又吃不得苦,不懂事的地方太多,还望相公多多包涵。”
“无妨,日后自然是要教她规矩的。”康彭祖随口道。
徐元佐却是猛然惊醒:我只是想买个可靠的婢女送给老师,怎么给康苌生带着带着带到沟里去了!真要送个手不能提肩不能扛的头牌“婢女”,岂不是反倒给老师惹麻烦么?
再想想,郑岳很可能因为满足不了玉玲珑每个月的脂粉银。被迫走上贪赃枉法的道路……徐元佐不由一寒。
“萧妈妈,借一步说话。”徐元佐站起身,径自走开两步,招呼萧妈妈过去。
“公子可有何吩咐?”萧妈妈连忙追了过来。
“送一个。”徐元佐低声道。
萧妈妈一愣:“公子是说……”
“送个婢子给我。”他道:“我给你带来了这么大一笔生意,莫非连个搭头都没有么?”
萧妈妈何等机灵的人,心中盘算:我说怎地康相公突然要买了玉琳珑去,原来是他在其中周旋。
“公子请稍坐,茶茶这就出来伺候。”萧妈妈眉开眼笑道。
茶茶是望月楼中泯然众人的小侍女。她的资质别说培养成红姑娘。就连伺候红牌姑娘都不够格。不过当初买她的时候也没花多少银子,本是做粗使活的。后来看她颇为努力好学,有上进之心,才渐渐当做侍女来用。
这样的姑娘当做搭头送出去,根本不值得什么。
不一时,茶茶果然出来了,看着徐元佐两眼发光。
他真是今生的贵人啊!
她上前拜倒在徐元佐面前。眼泪已经忍不住流了出来:“多谢公子搭救奴奴,好叫奴奴得以脱身火坑,大恩大德,没齿难忘。”
徐元佐点了点头,叫她站在身后。对康彭祖道:“我刚叫她妈送的搭头。”
康彭祖对女子的容貌十分敏感,一看就知道是昨夜徐元佐点的姑娘,笑道:“只要师父喜欢,出钱买也是应该的。”
徐元佐知道他想差了,道:“三千两买个玉琳珑,还是让她赚大了些。”
康彭祖道:“俗话说得好:有钱难买爷高兴!今日这笔买卖我便十分高兴,三千两算什么?”
徐元春清咳一声:“都是熟人,何必吹牛?三千两也是你半年游学之费了。”
康彭祖被好友当场打脸,面皮一红,急道:“咱们可要赌什么?不出五日功夫,这钱必然回来!”
徐元佐心中一颤:莫非他康苌生才是真正的财神转世、多财善贾?五日之中赚三千两的快钱,又没有股票有没有期货,这不容易啊!
徐元春自然不会跟他赌,康彭祖只好作罢。
“莫非苌生兄是赌场高手?”徐元佐问道。
“我对那个毫无兴趣。”
“那五日三千两……”徐元佐小心试探。
“嘿嘿,佛曰不可说,不可说。”康彭祖卖了个关子,眼见玉玲珑款款从扶梯上下来,眼睑微肿。
“相公!”玉玲珑见了康彭祖,脚步加快,语带哭腔:“多谢相公搭救奴奴离此火坑。”
徐元佐在一旁翻了个白眼,暗道:平常看你们也是挺乐在其中的,怎么要走了都这副说辞?
康彭祖扶了扶玉玲珑,道:“乃是因为我要戒色,想到你在这厢奉承那些俗人,便心中欲呕,莫若将你买走。不过我家中的情形你也知道,难免会委屈你,所以我另有安排,日后你便知道了。”
玉玲珑一听:这貌似不是纳妾的意思。不过再从上下文里看,显然康相公颇有情谊,另外的安排必然比进府做妾要强许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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