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元佐告辞回家的时候,其实已经想到了补贴郑岳的法子。
.. 若是匆匆抛出来,非但不能显得自己天才,反而会让人觉得不值钱。等郑老师再头痛一阵,徐元佐顺势递上解药,如此才能彰显功效呀。
因为徐阶徐璠两父子还在姑苏、浙江一带的游访之中,所以徐元佐也没必要多回徐府,平白打扰徐元春用功。
这个时代的士子虽然给人一种花天酒地到处旅游观光的错觉,但绝大部分时间还是得耗费在书房里,背书作文,全然没有双休日,比后世学生要苦得多。
于是得了案首的消息首先传回了朱里家中,顿时在朱里掀起了一股不小的风潮。
照惯例,县案首只要没出大意外,进学便是理所当然的。
在沉寂了多年之后,朱里这个小地方,终于又要出一个生员了。
徐母高兴得嘴都合不拢,叫了个邻居连夜去追徐贺,要将儿子得案首的消息第一时间告知于他。
徐贺往年贩布都要进一趟郡城,自己雇人从牙行货栈里拉货。有时候货备不齐,还得耽搁几日。这回因为徐元佐的关系,人家直接将货送到了朱里镇上,省了徐贺极大的麻烦,颇觉得此番出行能有个好兆头。
陆鼎元自然也是头一回享受这种待遇,一路上对徐贺颇有些奉承。他本来是想在苏州、南京这些地方就将商货全都出手,以这回的进货量之大,利润也颇为可观了。
可是徐贺是跑惯了西安的,根本不考虑这个偷懒的方案。而徐元佐不知出于何种思量,竟也是希望能维持住西安这条商路。
这多少让陆鼎元有些不爽快,但这回他基本就是出力跑一趟,什么本钱都没出,也就没什么好多说的了。
过了二月半,天光日日见长。十六日稍晚的时候,天色尚未全黑。徐贺和陆鼎元过了湖,到达商榻镇。
两人尚未下船,远远就看到码头上不知何时兴造了一座三丈高的龙门,架着一块硕大的横匾。横匾上从右到左写了一排字。正是:“前方三百五十步,有家客栈,官府报备,阁老夸赞。”
“元佐哥哥说的就是这‘有家客栈’。”从船舱里钻出一个少年来,穿的也算周正。就是有些过于厚实了,显然是没出过远门的。
此人正是徐元佐给徐贺安排的账房小先生,萧安。
论说起来,徐贺、陆鼎元都是萧安相熟的人,以为朱里就那么大,有陆夫子这层关系,绝对不算外人。只是徐贺把萧安视作儿子派来监视他的耳目,心中不悦,所以冷脸相对。
陆鼎元却想示好,谁知萧安浑然没有反应。便也不拿热脸贴人冷屁股了。
从朱里出来,萧安这才是说了第一句话。
“就住这儿吧,好歹不要银子。”徐贺道:“只是今晚得有人守夜,生店里不敢尽睡。”
萧安觉得有些奇怪:这店是元佐哥哥主持开的,为何他父亲反倒颇不信任呢?
陆鼎元直接问道:“这不是世兄经营的客栈么?何须如此小心。”
“哼,他懂什么?”徐贺冷声道:“看人开客栈坐地收钱,就想自己也开一家。哪里知道这世上营生都不是好做的。”
萧安有社交障碍,很难听懂徐贺的潜台词,并不接口。
徐贺只好直白道:“萧安就负责守夜看货吧。”
萧安也没想到这是徐贺因为徐元佐而整治他,只是道:“好。”
徐贺就像是一拳打在了棉花里。非但没有丝毫爽快,更添了气,便阴沉着脸不说话。
船到码头靠案,陆鼎元自觉地找人搬货。徐贺则负手而立,像是在享受这种有人服其劳的舒畅。这在以前,前前后后可都是他一个人打整。
萧安仔细点着货物数量,神情专注,丝毫不嫌繁琐。
赶车的车夫也知道商榻新开的有家客栈,不消多说便连人带货拉了过去。只是一里来远。等卸货的时候,萧安又清点了一遍货物数量,倒像是乐在其中了。
徐贺从车上跳下来,仰头竟看到一座两层楼高的楼房,横竖两块店招,都写着“有家客栈”,无论从哪个角度都能看得清楚。
再看敞开的门脸,直接能看到里面摆放整齐的桌椅,以及正对大门横着排列的前台。
前台后面的墙上钉着一个木框,木框里嵌着两块可以滑动的木板。
前一块是“酉”,后面一块“三”,中间又有固定的“时刻”两字,合起来便是酉时三刻。在这时辰之侧,还有稍小的活板上抄着“己巳年丙寅月庚寅日二月十六”,以及当天的宜、忌。
不等徐贺走到门口,跑堂的已经迎了出来,躬身行礼:“客官,欢迎光临。”他又道:“里面请,可有随身的行李要小的效劳?”
徐贺已经将萧安视作打杂、长随了,理也不理跑堂的。他迈步进门,却见这堂屋打通了两栋楼房,比外面看着还要更大些。在大堂两头都摆放了五七套细木桌椅,零零散散也坐了几个客商模样的人物,却只是在喝茶说话,没有饭菜。
哼,果然生意惨淡!连个吃饭的都没有!
徐贺心中暗道,信步走向前台。
前台后面站着一个少年,似乎有些面善,仿佛哪里见过。他一直脸上堆笑,像是招待熟人一般。
“先生您好。”那少年等徐贺走近,打躬下去:“小的陈翼直,正是此店掌柜。您在店中有任何吩咐,只管唤小的便可。”
“你认得我?”徐贺有些吃惊。
陈翼直笑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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