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下传来的触感,给白翰辰的剑眉英目染上了温和的暖意。他现在才发现,自己一直以来只想着如何把事情严实地包裹起来,不出任何纰漏,实际上却忽略了兄长的感受。站在他面前的是个活生生的人,有血有r_ou_,不是机器上的零件,不是他擦擦光亮上好油,便能随着命运的齿轮机械地转下去。
他可以尽自己的所能去保护家人,却没有权利控制对方的人生选择。
“哥。”握住白翰宇的手,白翰辰郑重点头,“无论你作何决定,我都支持你。”
白翰宇望着他,感激、羞愧、欣慰、迷茫,各种情绪在眼中繁杂交错。最终他轻轻叹息一声,紧紧拥抱住自己的手足兄弟。
躺在付闻歌的床上背着书,周云飞忽然翻身坐起。
“诶,闻歌,都九点了,今儿白二怎么没来查你的岗?”
“兵工厂投产了,他忙。”
付闻歌正在算题,被冷不丁打断思路,脑子一下乱了,不由得有些气恼。自打他住进小院起,只要白翰辰不出差,不管多晚也要过来看一眼。哪怕待个三五分钟就被轰走,依旧乐此不疲。
昨天白翰辰跟他说兵工厂正式投产了,南京那边来了几位官员视察,自己得作陪,这几天不一定有功夫来。生意上的事付闻歌没想法,他只忧心白翰辰喝酒喝太多。以前就是,只要南京那边来人,他爸晚上回家一定是醉醺醺的,偶尔还需要勤务官给架进卧室。
酒有什么好喝的,他始终搞不明白。又苦又辣,喝完还反胃头疼。陈晓墨有酒量,他问对方喝得微醺是种什么感觉,可陈晓墨也回答不出来,只说那种感觉得靠自己体会。
周云飞是背书背烦了,下床挂到付闻歌背上,磨叽他:“我说,你真决定结婚了?”
头两天白翰辰来送请柬,着实给他惊着了。没想到付闻歌的嘴巴这么紧,眼瞅着还个把月就办婚礼了,居然一点风声都没透露给他和陈晓墨。为这他还跟付闻歌闹了会别扭,埋怨对方没真心拿自己当朋友。后来是白翰辰请了顿宵夜代付闻歌赔礼,他才“勉强”原谅这俩人。
付闻歌不好意思地答道:“家里一直催。”
“得了吧,我还不知道你,别说家里催,就是你爸拿枪逼你,你要不乐意也不可能答应。”
“我爸不会拿枪逼我……诶你好好背书去,别趴我身上。”
周云飞拽过板凳坐下,歪头盯着付闻歌看。付闻歌被他看毛了,停下笔,问:“你不温书,盯着我看干嘛?”
周云飞眨巴眨巴眼:“闻歌,你要结婚了,你知道这意味这什么么?”
“什么?”付闻歌直觉他没憋好屁。
“他家里一定会催着你们要小孩。”
“——”
付闻歌的脸陡然涨红,不自在地错开眼神,争辩道:“不要,我不想休学。”
“到时候就由不得你了。”周云飞信誓旦旦,“我有个表姐,念的是上海的女子大学,二年级时跟她的高中同学结的婚,本来说好毕业才要小孩,结果婆家一直催一直催,她到了也没扛住。闻歌,别忘了咱们是六年制,等你毕业白二都三十好几了,你觉得白家能让你拖那么久?”
付闻歌这才意识到自己从来没往这方面考虑过。的确,还有六年时间,到时怕不是要被催死。医学院的课程又紧,只有极少数的人有勇气一口气休好几个月,返回头来再追赶进度。
他垂了眼,轻道:“到时候再说吧,他们不催,我就拖着,他们催,看翰辰的意思。”
周云飞哼了一声:“看他?他肯定想要啊,还用问。”
眼前的数字和符号忽然变得陌生起来,付闻歌呆呆地看着它们,一个也塞不进脑子里。繁衍生息,传宗接代,这大概是每个人都无可避免需要面对的问题。
不过有个孩子好像没什么可怕的,付闻歌想。之前天气还不太冷的时候,偶尔能看到一家三口坐在学校小花园的草地上,共享天伦之乐。小宝宝趴在草地上,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就哭了,年轻的双亲手忙脚乱地哄,看着也挺有趣。
——等见着翰辰,问问他的意思好了。
打南京来的这批人里,白翰辰没想到还能有冷纪鸢。冷纪鸢任职于调查局特勤处,工作职责跟后勤军备采购完全沾不上边,不知上头派他来用意为何。而且他一见面就和白翰辰打官腔,似乎不愿让同僚知晓他们是旧识。
参观完工厂,照例是设宴接风。上头来人了,白育昆必须出面接待,毕竟在那些长官的概念里,二十多岁的白翰辰跟他们的孩子差不多大,尚无与他们平起平坐的资格。这倒给了白翰辰些自由,席间他一直关注着冷纪鸢的举动,见对方起身出包间,也找了个借口离席跟了出去。果然,冷纪鸢就在走廊的拐角处等他。见他出来,冷纪鸢偏头示意他跟自己找个没人的地方说话。
摸进一间空着的包间,冷纪鸢没让他开灯。在窗边站定,就着月光,他低头点燃一支细长的雪茄。白翰辰站在离他大约两步开外的地方,目光落到那飘起淼淼烟雾的燃烧点上。
“我记得你以前不抽烟。”
“以前没那么多烦心事。”缓缓呼出口烟雾,冷纪鸢转头看着他,“翰辰,你知道我这次来,是因为什么么?”
白翰辰望着他,静静等待答案。
冷纪鸢与他对视片刻,错开目光道:“有人检举,说兵工厂的订单是你靠贿赂拿到的。”
白翰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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