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迟熙言猛地顿住了步子,不由自主地攥紧了与容珩交握在一起的手。
这也是他在上次的遇袭中留下的后遗症之一,他现在一到林木茂密处就总是下意识地警觉起来,若是再看到些可疑的景象,那就更是要紧张到浑身僵硬心跳猛起。
此时见到这个印象中不曾有的东西,饶是迟熙言知道禁宫之内安保工作绝不可能有半点问题,可还是不能自已地骤然紧张起来。
跟在两人身后随侍着的侍者,见他们突然顿下脚步盯着旁边的暖棚,立即心领神会地上前解释道:“殿下,这暖棚里种的是两棵香樟树。香樟不耐寒,每年入了冬都是要建暖棚来给树保暖越冬,等到入了春天气暖了,再将暖棚拆掉。”
容珩浅笑着对着侍者略一颔首,侍者也一躬身,又退回后面去。
这侍者在宫中工作的时间还不够长,可能只知这香樟树是要格外保护的,却并不知道为何要如此细致地保护着、以及这树的来历。侍者不知道,容珩却是知道的。他转头对着迟熙言促狭一笑。而迟熙言在听了侍者的解释后也想起是这两棵树,微带羞赧地回以容珩一笑,又看了一眼那暖棚,这才与容珩再一道往前走去。
“自己种的树,自己不记得,还能再把自己给吓着。”容珩一边牵着迟熙言的手慢慢悠悠地走着,一边还是忍不住地打趣起来,无奈又宠溺地叹道,“你呀!”
说起来,这树还是迟熙言小时候自己种下的。他那时才是刚上小学的年纪,有次去植物园游览了一趟,回来后就兴致勃勃地和容珩说香樟树可好闻了,想自己也种棵香樟树。这话他说过容珩也就当了真,转天就让人去买了两株香樟树苗回来,又带着他到西苑的寝宫后头亲手栽了这两颗树。
他俩种这树的时候也不知道香樟畏寒,不适应帝都冬天的气候,种完了就当起甩手掌柜来,却得麻烦宫中的园艺师们这么娇养着地照料。而这两棵树娇养了这十多年,倒也长成了亭亭的大树了。
“我也不知道它们得是这样过冬的。”迟熙言讪讪地说着。他跟这香樟树似的一样怕冷,一到冬天恨不能就一直缩在屋子里不出来,更不用说有逛园子的闲情逸致了,因而这十多年下来,竟是没看过这树过冬时的架势。他说道,“早知道得这样麻烦,当初就不种了。合适不合适的,果然还是强求不得。”
说话间,他们就走到了一处建在层叠错落的假山石上的亭子边,迟熙言怕容珩的身体吃不消,于是又问道:“要不要过去坐一会儿歇一歇?也别运动过度了。”
容珩自然无不应允。
侍者们立即上前去在那亭子向阳的座位上铺好坐垫,复而又退出亭子,守在山岩下。
待到在亭子中坐定,容珩才捡起刚才的话题来接着说道:“你要是觉得不合适,那干脆将那两棵香樟伐掉算了。”
“长得好好的,做什么要伐掉?”迟熙言问道。他虽是有些后悔一时任性种了这水土不服的树,以至于要麻烦园艺师们每年都劳师动众地专为它们搭建暖棚,可毕竟也是两个生机勃勃的生命,真要伐掉他也难免舍不得。
“我曾道听途说,有些地方旧时曾有风俗,大户人家若逢弄瓦之喜,就会在家中庭院种上一棵香樟。待到孩子长大,树也长成,成婚之时,就将那香樟伐了做成两只箱子,装上两箱的丝绸,作为嫁妆,以和‘两厢厮守’之意。”他望着迟熙言,眼含笑意似真似假地说道:“我就想着,我们之所以总遇不顺,是不是因为少了这两箱丝绸的缘故?反正你也嫌弃它们了,不若将这两棵树给伐了做箱子,虽然我们成婚也有些日子了,但现在补救应该也来得及?”
这传闻据说是江左一带的民俗,迟熙言也曾是听说过的。
迟熙言不仅听说过,还曾问过身为江左人的明子熠,他的家乡是否真的有这个习俗。可惜明子熠这人实在是不通文史,就连家乡的传统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他也不知道自己家乡有没有这个传统,想了半天,只说家里确实有一对雕花的大樟木箱子,是他爸爸结婚时从本家带来的装嫁妆用的,但至于那箱子是买的还自家种的树做的、箱子里装的又是不是丝绸、以及别人家结婚是不是也要备这样的箱子,他就一概不知了。
后来说着说着,明子熠就又开始犯起傻来,说等迟熙言同他结婚的时候什么嫁妆都不用带,就把人带来,赶紧进了他家的门,他就谢天谢地心满意足了。
彼时他们两个正窝在明子熠公寓的沙发里,两人搂作一团,许是太温存了,他不自觉地就喃喃出了家乡的方言。迟熙言虽是听不太懂,可却特别喜欢听他说方言。江左话软糯,原本像狮子一般威风霸气的人,一说起家乡话来,霎时就成了只温温软软的小猫,教迟熙言恨不得抱他在怀里揉着才好。
“我没嫌弃它们。”迟熙言不动声色地避开容珩的眼神,向亭子外漫无目的地四顾着,又说道,“还是别伐了吧,种都种了,就让它俩长在那儿两厢厮守吧。”
迟熙言正想着如何揭过这话题,眼神就落到了透过假山石缝旁逸斜出的遒劲的老柏树上。他用眼神示意容珩看向这棵龙蟠虬结的柏树,说道:“我记得我小时候,你老是喜欢把我放到树上,害得我都下不来。这棵树我就待过吧?”
容珩闻言,罕见得生出些不好意思来,说道:“自己种过的树不记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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