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征等人吃了一惊,“薛将军,不可!如果他们真是丧心病狂的兵匪,那是什么道理都不讲、什么事情也能做得出来的啊!”
薛绍深吸了一口气,说道:“此去是有危险。但是如果不试一下,我们当中的很多人将要病死、饿死——杜旅帅,稍后若是有人来查问我的身份,只说我是左奉卫千牛背身承誉,裴公门生切不可提!”
“薛将军何意?”杜征等人不解。
“不必多问,照做便是。叮嘱大家一定要严守口风,不然我们都要没命!一个时辰之内如果我还没有回来,你继续带领大家向南走!”薛绍道,“切记,不要放弃任何一个人!切记,你们是大唐的卫士,要誓死撼卫我们的同袍!”
说罢,薛绍郑重的对杜征等人抱了一拳,转身就走。
“薛将军——”杜征等人大声惊叫。
“就我一个人去,你们全部藏好不许任何人跟来——这是军令!”
薛绍没有带任何兵器,头上的兜鍪也扔了,唯一拿着一个骑兵号角走进了村子。
现在,薛绍已经可以判断这些唐军是真正的“逃兵”和“兵匪”了。因为他们居然没有在村口布下明岗暗哨的监视与防御,完全没有一支军队该有的警惕心与危机意识。他们只顾吃喝等死,显然已是浑浑噩噩的心理状态。
不是逃兵和兵匪,怎会变成这样的乌合之众?
薛绍走进村口,拿起号角吹响了唐军的集结号!
树林里的杜征等人吓了一大跳,这不是摆明了去找死吗?!
号角声一响,正窝在村里各处大吃大喝醉生梦死的唐军,条件反射似的弹了起来。乍眼一看,骂咧了几声“哪儿来的乞丐野人”一多半人又都躺了回去懒得理睬。
倒是有几个人抄起刀枪跑了出来。
薛绍一见这些人有了反应,马上又用号角吹响了哀乐。来了大唐这么久,丧事总是见过。这曲调吹得不太地道,但是大抵是那么回事。
“真他娘的晦气!”
“哪来的短命鬼,活腻了!”
“做了他!”
几个乱兵骂骂咧咧的跑过来。
“什么人,不想活了!!”有人大声喝骂。
薛绍举起双手,指尖挂着那个号角,“你们看一看,我像是什么人?”
“牛犄号角?……你是越骑卫士?”
薛绍撇了撇嘴,放下双手来,“自己人嘛,别紧张!”
“别动!”乱兵们大喝,有人轮起一把横刀架到了薛绍的脖子上,“你小子活腻了,敢对我们吹哀乐!”
“你们这么多手拿刀枪的人,还犯得着如临大敌的对待我一个手无寸铁的人吗?”薛绍懒洋洋的哼道,手指扒着脖子上的那把横刀移开了自己的脖子,满不在乎的道,“我不光是给你们吹,也是给自己吹。眼看着都要活不成喽,相煎何太急呢?”
“你什么意思?”那人倒也真的收回了横刀,其他人也收了势。看得出来,他们多少还是对薛绍有那么一点“同命相怜”的,至少敌意不那么浓郁了。
“代州已破,突厥兵随时南下;王师北伐,裴元帅亲率三十万大军已抵并州。”薛绍甚至还伸了个懒腰,“这前后击夹,谁都不会放过我们。早死晚死都是死,不如先给自己吹个哀乐送终——你们说呢?”
众人都变了脸色。
“代州陷落了?”
“裴元帅来了?”
“这……”
薛绍已经能够百分之百的确定,这是朔州一带的败兵了。
“咦,有吃的!”薛绍惊喜大叫一声朝一堆火跑去,那上面煮着一个瓦瓮,里面炖着肉,大概是马肉。
“站住,谁许你吃我们的肉了?”几个家伙一把揪住薛绍将他架了回来,“野人一样又脏又臭,滚远点!”
“喂喂喂,反正都要活不成了,还让我做个饱死鬼啊?”薛绍像个被捕了的小偷似的,一边挣扎一边大叫。
“那关我们屁事!”乱兵们将他扔到一边,骂道,“我们不认识你,滚!”
“偏不滚!”薛绍拗上了,“我偏就赖在这里,一会儿死了黄泉路上能有伴儿!”
“不滚就砍了你!”
“随便,朝这儿砍!”薛绍拍了拍脖子,“反正你不砍我,我也得饿死累死或是被别人杀了,给个痛快早点去投胎也好!”
薛绍前世那些年的“伪装侦察”真没白练,现在他活脱脱的就是一个油嘴滑舌的市井无赖、老兵油子。
“这个无赖!不理他!”
“喂喂,别不理我啊!”薛绍死乞白赖的凑了上去,“好歹给口吃的吧!”
“真他娘的臭!”几个乱兵叫道,“瞎嚷嚷,把他扔到池塘里去!”
说罢他们就将薛绍抬了起来,薛绍手舞足蹈的哇哇大叫,扑通一声被扔进了小池塘里。
乱兵们哈哈的大笑,纯粹就是在恶作剧的穷找乐子。
“咱们喝酒去!”
乱兵们居然三三两两的散了去。可见,他们真是浑浑噩噩了,非但没了戒心,也没了指望。但求一时温饱与醉生梦死。
薛绍貌似非常狼狈的从水里钻了起来,心里却是暗吁了一口气,耍无赖也是有好处的,至少已经让他们把我当成了“同类”,这才对我没了戒心!
“洗刷刷、洗刷刷!”薛绍站在池塘里一边搓洗一边哼唱了起来。
几个乱兵坐在池塘的火堆边喝着酒哈哈的笑,“这个野人小子,还挺能傻乐呢!”
“喂,有关中来的兵吗?!”薛绍大声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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