胤禩听得难受,忍不住握紧她的手。
却听廷姝深吸口气,叹道:“世间之事,想来也是公平的,给予你一样,必是要夺走另外一样,这两年我总觉得身子沉重,有时候一睡就是一天一夜,真怕有朝一日,再也醒不过来。”
“是我不好,只身一人远走,抛下你和弘旺……”
廷姝摇摇头,柔声道:“我从没怪过爷,男儿志在四方,何况爷是天潢贵胄,堂堂郡王,我一介妇人,也不懂那些朝政权谋,只知道宫闱素来多纷争,就算是父子兄弟,尚且要小心翼翼,如履薄冰,爷在外头,想必过得很累。若是我有个万一,爷便找位新福晋伺候您,府中上下也好有个人打理,若不是妹妹身份太低,又无所出……”
她的声音越来越低,终至再不可闻。
胤禩低头一看,对方已是闭目睡去。
伸手为她掖好被子,胤禩没有起身,依旧坐在那里,静静地看着她。
佳期轻手轻脚走进来,弯下腰轻声道:“爷,十爷来了,正在厅堂坐着。”
胤禩点点头,起身往外面走去。
临到门口,顿了一下,转头又交代了几句,让她仔细照顾福晋,这才大步离去。
佳期看着他走远了,转身折返回屋,看着沉沉昏睡的廷姝,无声叹了口气。
福晋一直瞒着爷,可也不知还能瞒多久……
胤俄正在厅中来回踱步。
他素来是个急性子,就算成了婚,也没稳重多少,每回心情焦躁,表情举止也都表露无遗,行事上便显得有些冲动,这样的人,自然不会被其他人当成对手,所以即便他出身高贵,康熙也不见得如何宠爱他,众兄弟更不会刻意去拉拢他。
听到门外脚步声,胤俄猛地抬起头,喜道:“八哥!”
并作几步上前,双手紧紧抓住他的臂膀。
胤俄力气奇大,一激动更忘了节制,胤禩被他抓得生疼,露出一阵苦笑:“你还是老样子,毛毛躁躁的,什么时候能改改?”
说罢还像小时候一样,伸手摸摸他的头。
胤俄并没有觉得不自在,反而咧嘴憨笑。
“这不是看见八哥回来一时高兴么?”他挠挠头。
“老九呢?”胤禩有点诧异,这两人大都一起出现,如今胤禟没有出现,却有点稀奇。
胤俄的脸色一下子变得古怪起来,欲言又止,吞吞吐吐半天,才重重叹了口气,一屁股坐在椅子上。
“八哥,我若是说了,你别不高兴。”
“说吧。”
“老九投向十四那边了。”见胤禩没有不悦的神色,胤俄又道:“大阿哥被圈了之后,老九一直不甘心,后来想要推举八哥你当太子,又被你拒绝了,那会儿他就动了心思,要再找一个有望大位的兄弟,你在云南的时候,他也去找过四哥,后来约莫是不欢而散,这才与十四混在一起。”
胤禩揉揉眉心,只觉得这消息来得突然,却又在情理之中。
胤禟年少气盛,性子也记仇,当年与太子结下梁子,为了扳倒他,不惜投靠大阿哥。
再者胤禟想要做买卖赚银子,必然要有根基和人脉,若单单只有皇子阿哥的名头,不说别的,就江南那帮盐商,也未必会买账,大阿哥失宠,他也没了倚仗,自然要另寻目标。
一开始也许只是为了出口气,后来却渐渐食髓知味,不愿放开手中既得的好处,这就是钱财与权力的魅惑。
“今儿个他没跟我来,也是心存愧疚,没脸来见你,八哥就别和他计较了。”
莫怪这三年来,连老十都会写上几封信,惟独老九,就那么一封,寥寥数语,说无可说。
“我和他计较什么,我是怕他自作聪明,反误了自己。”胤禩神色淡淡。
“谁说不是!”胤俄闻言顿足道:“这个老九也真是糊涂,十三已经被圈了,他还想进去跟他作伴不成,八哥,我就等着你回来拿个主意了,十四现在风头正盛,快赶得上太子了,难不成老爷子心里……”
话就此顿住,胤禩却知道他的意思,淡道:“今日的十四,比之当年的十三、大阿哥又如何?”
胤俄鲁莽,却不愚蠢,愣了一下,继而恍然,后又嗤笑:“八哥言之有理,这老十四,从小就跟在我们屁股后面打转,没想到居然是个野心勃勃的主儿。”
胤禩摇头:“老九一只脚已经踏了进去,你莫要跟着他掺和便是。”
“八哥放心,这等事情在我看来最是麻烦,若不是如今老九这样,我才懒得搭理,有那闲情,还不如在家老婆孩子热炕头。”胤俄迟疑了一下。“只是老九与我们,终究是一场兄弟,我已是劝不动他,八哥有空,便帮着劝劝吧。”
“我自理会得,”胤禩点头,忽而想起一事来。“十三是因何被圈禁的?”
胤俄挠挠头,皱眉道:“内情如何我也不晓得,只知道当日十三与四哥一道入宫,后来老爷子不知因为何事大发雷霆,听说竟然拔出身旁侍卫的剑要刺十三,再后来,老爷子便对外说十三不仁不孝,不配为皇子阿哥。”
胤禩骇然动容,十三到底做了何事,让老爷子暴怒失态至此?
“四哥没被牵连?”
胤俄摇首:“这倒仿佛没有,他仍管着户部,只是这几年灾患频起,哪里都要银子赈灾,户部几乎耗空,已是拨不出银两,想来日子也不怎么好过。”
兄弟二人都沉默下来,氛围一时有些凝重。
胤禩见他皱眉苦脸,略略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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