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烧开的过程中,他把厨房卧室之类的地方看了一遍。
厨房里除了基本厨具什么也没有,干干净净的也不像用过,冰箱里更是只剩下一瓶过期的酸奶和两只茶叶蛋。再看卧室,床铺整齐得要命,像是新房。
他站在流理台边,深呼吸了好几次才把怒火压下,紧接着浮上来的就是无尽的心疼。
他从来没想过陈淮漠会过成这样,至少在他得知陈淮漠开了公司后,他是认为他过得好的。可现在看来,根本不是那回事。
或许是水烧开时的鸣笛声太大,或许是褚南脑子里太乱,一时半会儿没能反应过来,当他拿起水壶转身,看到不知何时站在一旁的陈淮漠时,手指一抖,手里的水壶几乎是瞬息间脱手,直接滚在了流理台上。
滚烫的开水溅了出来,褚南几乎是条件反射地扑上去抱住陈淮漠,以免他被烫伤。
刚刚酒醒还有点迷糊的陈淮漠一下就清醒了,僵在他怀里半天也不知道动弹。
褚南放开他,打算去找拖把过来拖地:“你拖把放哪儿了?”
“……卫生间。”陈淮漠回过神来,“卫生间的隔间里。”
他并没有酒后断片,因此他清晰地记得自己之前做了什么,那样的记忆让他觉得难堪,他甚至开始猜想,也许褚南只是出于人道主义的关怀精神才留着,其实心里早就不耐烦了。
他轻垂眼睑,心想自己真是办了件好到爆炸的事。虽然主观上理解秦励把他交给褚南的做法,但他潜意识里对此还是抗拒的。让褚南看到那样的自己,简直比把他放在火上烤还让人痛苦。
更何况褚南已经不记得他了。
听到一个不怎么熟的人对自己说出那种话,心里肯定不舒服吧。
陈淮漠无声地叹了口气,看见褚南拿着拖把出来,他立刻走上去。“我来吧,今天真的很麻烦你,天色不早了,还是早点回去比较好。”
褚南不看他,两个人彼此沉默了半分钟,他才慢慢地把手松开,一言不发地站在一边。
经过最初的愤怒,再到中间的心疼,现在的他只觉得内疚。
如果说陈淮漠变成如今这样,最大的罪魁祸首就该是他,他有什么理由什么身份去斥责陈淮漠的行为?
“淮漠。”褚南看着眼前人的后背,上面还有些被压到而产生的褶皱。眼里像是掺了把沙,他迫切地想要阖上眼不去看陈淮漠此时的样子。
陈淮漠握着拖把的手僵了僵,额角狂跳起来:“你……”
“前几天是我骗你的。”褚南轻笑,“我怎么可能忘记你呢。”
我最叛逆最不羁的青春都是和你一起过的,你就像是我的整个青春,是那段浑噩紧张的日子里的放松剂。
陈淮漠松了手,手里的拖把失去了支撑点,晃了晃后便狠狠摔在地上。他闭上眼,觉得耳朵听到的东西太不真实,虚幻得像是一场梦,他像是还没从醉意中醒来。
十三岁,正是一个说成熟也不成熟,说幼稚却又懂了些道理的年纪。在那一年陈淮漠的生日当天,也就是小升初的那个暑假,他的外婆去世了。
外婆是无疾而终,家里人为她举办了简单的葬礼,买了一处安静的地。从此以后,陈淮漠的生日就成了外婆的忌日,他不敢再向父母讨要生日礼物,因为那天他们总要去墓园看外婆。
然而这一年的七月,除了疼爱他的外婆去世,还发生了另外一件大事。父亲被判断患上了胰腺癌,不得不住院治疗,家里的担子压在做地质勘探工作的母亲身上。
陈淮漠只去看过父亲一次。男人面色发黄,吃不了想吃的东西,有时还会吐得很厉害。病房里的味道很难闻,他迫切地想要父亲离开那里,回到家里来。
父亲的确离开了那里,却不是回到家。七月的最后一天,父亲决定出院,他回到了乡下老家,在外婆的旧屋里度过了人生中最后的日子。
他是一个人。陈淮漠忙于上衔接班,母亲有工作出了远门,最后通知他们的是外婆的邻居。于是他和母亲,在这个厄运满满的夏天里又送走了父亲。
世上有很多事情,总是发生得毫无理由,毫无预兆的,像是晴朗的天里突如其来的暴雨,百年安康的老城被推土机推平。
懵懂着却又不算无知的陈淮漠,第一次体会到了自己作为尘世中渺小的一个的弱小无力。
他跟随母亲来到邻城,打算在那里开始新的生活。
与原先待的城市的温和天气不同,新的环境的天气非常恶劣,炎热异常,晒得花枝都没了活气。
在那样一个让人满意不起来的环境里,陈淮漠遇见了褚南。
褚南是他妈妈闺蜜简宁的孩子,正好转到这里上学。宁丞琳怕陈淮漠初到新地不适应,便经常让他们两个一起玩。
褚南和他同龄,喜欢跟在他身后叫他哥。
那时候的陈淮漠还没从双重打击中走出来,对褚南一直是爱搭不理,可以说是态度恶劣到了极致。
可褚南不介意,他始终和陈淮漠待在一块儿。他们一起看书,尽管那些晦涩难懂的内容他根本读不透。他们一起看电影,尽管那是单调的纪录片。
他们还会一起打球,一起去绿道上骑车,一起上下学,每天都待在一块儿。陈淮漠渐渐放下芥蒂,两人的关系也就变得更为亲密。
他们的关系变好了,宁丞琳本来是开心的,直到在他们十七岁那年,高二升高三的那个暑假里,她隐隐发现两个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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