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如何差一点就被凌虐致死,全部一一道清。
“我知道,人们都讲究死者为大,”穆谣冷着脸,盯着颜鑫因惊愕而大睁的双眼,沉声道:“都说逝者已矣,活着的人便不好再说他们的错误。但是,本官还是想让你知道方逸寒的真面目,想清楚是否再应该为此人留一滴泪。”
颜鑫的胸膛不住起伏,张大嘴巴发不出声音,显然是没料到穆谣身上发生的事如此凶险,而自己心心念念的人,则是这么一个恶棍。
说出一切后,穆谣吐出一口浊气,心中也轻松不少,半是同情半是可惜地望向颜鑫,说道:“幸好,这一切都已过去,我也不想再追究方家的事,同时,也想劝颜公子,珍惜眼前人。”
双眼茫然,颜鑫好不容易才从刚刚的震撼中回过神,完全不明白穆谣话里的意思,迷惑问道:“穆大人的意思是?”
话音刚落,便听杂役来报:“穆大人,赵师爷到了,说是应邀前来。”
“如果颜公子信得过在下,便请坐在屏风背后,听一听接下来的谈话,如何?”穆谣望向依旧一脸不知所措的颜鑫,叹了口气。
颜鑫站起身,眉头紧锁,不知道穆谣葫芦里卖什么药,只得躬身道:“那便照着穆大人的意思办吧。”
穆谣一颔首,待颜鑫已藏好,便让杂役把赵师爷请进来。
“穆大人有礼,”赵师爷穿着素衣长袍,似是平常应卯的打扮,拱手问道:“不知道穆大人请在下来所为何事?”
“请坐,本官请你来,其实是想促成一单好事。”
穆谣并不打算拐弯抹角,随手拿起准备好的画像,说道:“听闻赵师爷尚未成家,我有一表兄,乃宅书屋,品行纯良,不知道赵师爷是否有兴趣结识?”
没想到穆谣原来是要替自己做媒,赵师爷先是一愣,哭笑不得地回道:“承蒙大人错爱,赵某愧不敢当,只是赵某出身低微,怕是配不上。”
“赵师爷多虑了,英雄莫问出处,不必在意这些小事。”眼珠一转,穆谣半开玩笑半认真地问:“据闻城内也有不少公子向赵师爷示好,但全被回绝,赵师爷是不是还倾慕着颜公子?”
他这话一说,不仅赵师爷,连屏风后的颜鑫也是一惊,不等赵师爷回话,穆谣便慢条斯理地说道:“如果不是,为何暗地里让人高价买下颜公子意欲变卖的丹青,更多次暗地替他向颜大人求情?”
赵师爷脸上一阵青一阵白,但他并不打算与穆谣纠缠,正想找个借口脱身,却听穆谣说道:“不用向本官解释,你还是向本人解释吧,颜公子,请。”
对赵师爷措手不及的样子十分满意,穆谣从案后站起,径自走出大厅。
“接下来就不是旁人能插手的了。”
穆谣大大伸了个懒腰,惋惜地对等在厅外的萧伯说了一句。
*
从媒官府回到别院,穆谣才进门,便见聂源枫已坐在湖边等他,花花在他膝盖上睡得正香,脚边还趴了一只小黑狗。
聂源枫今天穿的是一身云锦墨黑长袍,只以一根紫檀木簪挽起丝绸般的乌发,与膝上的花花一黑一白,对比鲜明。
而即便是身体抱恙,旁人依然能感觉到上天对这人的偏爱:
因他的五官似是被精雕细琢一般,夕阳的柔光洒落在他脸上,让他整个人沐浴在一片温和的暖意中,他只坐在那处,静谧得让人不忍打扰。
他坐在轮椅上,似乎眯着在眼睛小睡,穆谣不由得停下脚步,恍惚之间,莫名想到:要是两人老去了,约莫也会是这个样子吧?
聂源枫等了半天也没听见穆谣上前,见他站在几步远处,呆呆看着自己不说话,嘴边浮起一个温柔的笑,勉力招了招手:“过来。”
蹲在聂源枫跟前,摸了摸花花的尖耳朵,穆谣柔声问:“你在等我?”
穆谣方才匆匆在马车中换下官袍,鬓发多有些凌乱,聂源枫自然而然地抬手替他理了理,便见他享受似的眨了眨眼睛。
他睫毛很长,扇动的时候尤其惹人怜爱,聂源枫想也不想就亲了亲他的眼角,才开口道:
“太闲了,不习惯。”
又捏了捏他的下巴,饶有兴致地问:“刚才怎么站在那发呆?”
“忽然想到,你老了,可能就是现在这个样子。”
穆谣支起上身,轻轻在他唇边印下一个吻:“也挺好的,我们就一起在这院子里晒太阳,哪都不去。”
心中一震,聂源枫心中忽而涌起一股热流,想大力把穆谣拥进怀中,遗憾的却是手脚偏偏不听使唤,让他郁闷得很。
见他嘟起嘴,穆谣不用猜就明白他的心思,安抚般挠了挠他的手心,又指着他脚边的小狗问:“它叫什么名字?”
“还没有名字,打算训来当猎犬,你起一个?”聂源枫没想到他会喜欢小狗,随意回道。
“我觉得它可以当花花的朋友,让我好好想想。”
两人在花园聊了好一会,穆谣把聂源枫推回房,本还想随便逛逛,经过书房时,却见韦尘正命人把一沓书捧到案上,对方也看见了他,随即行礼道:“这些是礼部送来的卷宗,都是成婚前需要参阅的书籍,请穆大人过目。”
看见案上足有半尺高的书卷,穆谣傻了眼:这到底是考试还是成亲?
小心揣摩穆谣的神色,韦尘回道:“如果不方便的话,可以让寰儿到书房中朗读,让她代为记下重点,成亲时属下与寰儿都会跟在大人与王爷身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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