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鬼哭狼嚎,也没有灼目火光。
肖从朔环顾四周,只看见倚着电梯墙的明焱,和跌坐在地上的周羽。18层的按键彻底消失了,电梯卡在17与19层之间,上不得下不得。
肖从朔察觉到明焱状态不对,赶忙走过去扶住:“你怎么样?”
明焱紧闭着双眼摇头,示意肖从朔并无大碍,却倏然倚着电梯墙跌坐在地上。在肖从朔的记忆里,明焱从没有败落过,眼前的景象让他心惊胆战:“究竟怎么了?”
明焱蓦然睁开赤红的双眼,紧攥住肖从朔的手,低声说道:“我们已经出来了,快打电话求救。”
他的瞳仁里宛如落尽了殷红的夕阳,神秘而摄人心魄。肖从朔突然被慑住,目瞪口呆地凝望着明焱。
“快啊。”明焱的声音里,流露出无尽的疲惫。
肖从朔这才反应过来,拨通前台安保人员的电话。
这起事件最终被定性为“电梯失灵”,公司人员都说肖从朔的运气实在太差,先是撞到董倩影自杀,再又被困电梯。
肖从朔顺水推舟,请了两周带薪假。部门经理通情达理,当即就给签字批准。
明焱的日子却不那么好过了,已经躲在房间里整整三天,不出门、不见人、不看店,饭菜都是肖从朔做好了送到身边。
朱离站在他的床头,叽叽喳喳啰嗦个不停:“你说说你,掺和他的事情,害惨了自己。”
明焱恹恹地躺在床上闭目养神,并不理睬这只会说人话的鸟儿。
“我是算过了,这一次为了帮他,耗尽积蓄一年的香火。”朱离见明焱不理睬自己,气哼哼数落着,“你的命都靠着香火维持下去,这么消耗哪还吃得消?现在这个年头,没人供奉神兽,你敢不敢不这么任性?”
是啊,他是早已被人类所遗忘的神明,如果香火不继,就会彻底消失。凡人死后还有灵魂不散,尚能转世。他的结局里虽没有死亡,但如泡沫彻底消逝,似乎比死还要难以接受。
“够了。”明焱睁开殷红的眼,语调里含着落寞与愠怒,“我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也知道将来该做什么。”
朱离委屈得很,本想回嘴,却又怕戳中明焱的痛处,只扑棱了两回翅膀表示不服气,继而转身离去。
大白蹲在门外,看见朱离出来,动了动三瓣嘴,也开始说人话:“没看你明焱哥哥不舒服吗,还惹他生气。”
“该说的总得说。”朱离表示不服气,“总不能让他为了那个阴阳眼送死。”
“不至于吧。”大白听他说得实在太夸张,几乎笑出来,“再说了,明焱他愿意这么做,你拦得住吗?”
“我——”朱离张口结舌,愣了半天,又说道,“那我赶他走!”
对此,大白只说了两个字:“呵呵。”
说话间,肖从朔已经捧着餐盘送进去,直接无视了门前的两只宠物。朱离和大白伸长了脖子朝里面张望,偷窥地理直气壮。
“今天好些了吗?”肖从朔看着明焱的眼睛,似乎没有恢复的迹象,依旧红得慑人。
明焱捧着银鱼鸡蛋羹,慢慢悠悠吹散热气,边吃边说:“你多点几炷香,我就好得快一点,如果能多拉几个人一起点,我会好得更快一点。”
这次的事情让他意识到,明焱的法术、能力,甚至生命,都是靠着零星香火来维持。所以,明焱格外看重香火,每次都和顾客说明收的是香火钱。
肖从朔蹙眉望着他,刚要开口,就被明焱抢白:“不要再问我是谁。”
不要问,是因为注定被遗忘。
明焱偶尔会想,等到彻底被遗忘的那天到来,他要静静地消失了踪影——静静的消失,总比苟延残喘有尊严许多。
“我本来是想问你究竟是什么人,但在你阻止之前,就改变主意了。”肖从朔灿然一笑,眼里似落入星辰,“我想问,你晚上想吃什么。”
明焱蓦然笑出声,稍作思索,就说道:“番茄炒蛋、水煮鱼。”
里面两个人有说有笑,门外一兔一鸟目瞪口呆。
楼下忽然传来敲门声,似乎有客人上门。肖从朔匆匆忙忙走下去,竟看到来摆放的人是周羽。
一身商务装的周羽跟陈旧古朴的花鸟店格格不入,他站在路柜台前,四顾打量。
肖从朔没想到周羽会来:“周先生怎么来了?”
“正好办事路过,顺带来看看你们。”周羽在后堂坐下,嗅着满室的檀香,心中渐静。这一回,他主动提及董倩影:“现在所有人都说,倩影是因为我与别人订婚而自杀。”
“事情永远不是表面这么简单,不知情者的揣测总戴着有色眼镜,周先生别放在心上。”肖从朔能这么说,是因为明白感情的事情,本就没有对错。
“她是个好姑娘,可惜跟我不合适。”周羽垂下眼,深深叹息,“我至今都记得,在决定分手的那一天,她哭成了泪人。”
外界的议论紧逼着周羽,不过短短三五天,周羽已深感疲惫:“我没想到她会疯狂到在办公室自杀,化作厉鬼以后,还差点吓得我妹妹精神失常。”
“你的妹妹?”肖从朔忽然想到多日不见的周琦,惊讶地问,“难道是周琦?”
如果当真如肖从朔所猜想的那样,那么第一天晚上,他们被厉鬼缠上的缘由也就找到了。董倩影是为了报复周羽,才把周琦拉到不存在的18楼,而肖从朔是被殃及的池鱼。
周羽点点头,又是一声叹息,夹杂着愧疚与悔不当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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