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微扬拉过他的手,把杯子放在他的手里,顺势接过了话:“我的父母很早就过世了,后来我被人收养,有了现在的家人。”又语气轻松道:“谁都不是一帆风顺,这也没什么。”
祁子希没料到陈微扬家里是这样的情况。父母过世、寄人篱下,他认为是很悲惨可怜的事。于是目光带着同情,像在无声的安慰。
“不用这样看我。”陈微扬笑起来:“我的养父母都对我很好,我还觉得自己很幸福呢。”
被这样的情绪带动,祁子希的表情也松懈下来。他嗯了一声,说道:“以前,在我没来这里之前,我也觉得自己幸福的不得了,要什么有什么。”自嘲的摇摇头,“后来才发现想错了。”
轻轻转动着手中的杯子,他喝了一口,“我现在最怕的是,他们会忘记我。”
“不会的。”陈微扬说。
“过去我以为不会。”祁子希的语气有些波动,却又很快深深呼吸做了缓解:“毕竟想从一个精神病院出去,对我来说不是很简单的事吗?”他扯着嘴角,然而没笑出来:“可是你看我现在,我在这待的够久了,久到超出预期。这种算不到尽头的日子,会让我……不安,会想去责怪他们。我不知道他们有没有在为我努力,让我从这里出去。”
似乎有点烦躁,祁子希抓了抓头发。他紧紧捏着杯子,然后仰头喝了好几口。有些失落和歉意的对陈微扬说道:“对不起,让你在这听我抱怨了。”
陈微扬很体谅他的心情:“不要去怀疑,他们一定是全心全意为你考虑的。”
“我不想怀疑,我一直在说服自己。如果不自我催眠,我可能都没有留在这里的勇气。”
“你会离开的。”陈微扬安慰他:“你不属于这里。”
“我知道。”祁子希很感激,“我清楚自己一直是正常的,绝对不该像那些人一样被关起来。”
陈微扬伸手搂过祁子希,摸摸他的头发,“其实你没有说错,你很幸福,一直都是。有人关心着你,希望你回家。”
“你也是啊。”祁子希在陈微扬怀里说道:“每次回去都能看见自己的家人,也是件幸福的事。”他抬头,“陈微扬,聊聊你的家人吧?”
“我的家人,”陈微扬笑问:“那你想听我说什么呢?”
“每次我们俩在一起,都是我在说我的事,偶尔我也想听听你的事情。”祁子希思考着:“可以说说你的父母啊,还有现在的生活。”
“我啊,就和所有普通人一样。”陈微扬一下一下的摸着祁子希的发尾,像在安抚又像是随性的动作。
在这样温柔的力道下,祁子希突然觉得困了,或者说是太舒服了。
“怎么了?”陈微扬问道。
“没。”祁子希想把瞌睡赶走,就拼命集中精神听着陈微扬说话,但对方的声音却更加催眠,让他眼睛困顿。
“我现在的生活,真的很平静,好像根本不值一提。”陈微扬的脸颊贴着祁子希的黑发,他轻声道:“而我的养父母,他们没有什么不好的地方。或许,太完美也是一种缺点?相比起来,我的亲生父母就像鬼一样恐怖。”
祁子希意识已经不太清醒,他以为自己听错了,还想去看陈微扬。但身体似乎完全脱离了控制,麻木的如同一具枯尸。
精神挣扎的临界点,他听到陈微扬说:“困了就睡吧,你累了。”
这句话像被丢弃到深海的石子,引起细小波纹后就彻底沉没于死地。
祁子希陷入了昏迷。
陈微扬垂下眸子,他拿走了祁子希仍握在手心的水杯,又把人放在床上,看了一会对方熟睡的脸。
他知道,是干花上面的药粉起了作用。
“真羡慕你们。”陈微扬说:“至少,不用从小陪着一个精神病人长大。”
“所谓家庭,任何一个时刻都不会让我有归属感。即使是现在。”
陈微扬对着毫无知觉的祁子希说道:“我的亲生父亲,是一个警`察。和这个职业的大多数人一样,他很忙,常常不在家。而我的母亲,她是精神病人。点心、玩具、童年,我全部都没有。记忆最深的事情,就是和她独处,我要照顾她。那时我大概八岁吧。”
“你不知道。”陈微扬叹气:“她是……非常喜欢虐`待人的母亲。你看我的手——”他卷起自己的袖子,凝视了半天,说道:“没有了。伤口已经愈合了。”
“但她最常做的事,就是打我,或者咬我,她特别爱咬我。我父亲,他一点也不爱我,他不关心我,只会责怪我。我像一种廉价的附属品。没有感受过爱,从来没有。”
“我的家,是很潮湿的,不见太阳。我妈妈讨厌阳光。你不能违背她的意思,否则……”陈微扬笑了笑:“我应该算挺聪明的,所以我知道不能这样下去,要会讨好她,必须要变成很乖的样子,你得忍着。只是久了难免会累,那种日子太煎熬了。”
断断续续的说着,他突然止住了话题。陈微扬看着窗外,有耀眼的日光正照在他半侧身体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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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待小孩子,其实要温柔一点。
他们还没有养成自己的独立性格,大人的引导很重要。
而对于陈微扬来说,没谁会去引导他,甚至没人会来陪伴他。
一直以来,他都觉得孤单。
是日出到日落,不言不语的孤单。
和精神病人在一起待的久了,他极度缺乏安全感,但他又过度自我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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