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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下,成景廷真的变成回忆了。
刃唯苦笑一声坐到床沿,扭头看见雪白的大床上摆了两朵花蕊相对的曼陀罗花。
他愣了几秒,伸手摸上去。
是两朵新鲜的、真实的曼陀罗花。
和他那天过阴时在阴间看见过的一样。
好早之前,成景廷还说,阴间有一种花,枝叶生生世世不相见。刃唯“哦”了一声,靠在他怀里,说好可怜。
此时此刻,刃唯觉得花不可怜了,可怜的是自己。
他瞟到床被上还有一张全新的纸条,闭上眼根本不敢去看。刃唯满脑子都是什么“此去,恐再无会期”、或者“世事纷扰,望君珍重”这一类的话,他害怕看到。
这些话,他也悄悄在心里默念了好多遍。
诀别的情景他想了好多种,万万没想到是现在这样。
成景廷为什么最后一面都不见了?刃唯想不通。
最后,心中的失落和疼痛与好奇心抗衡起来,刃唯忍不住去拿了那张纸条,看了一眼就再说不出话。
——晚安宝贝。
落款是:成景廷。
“晚安”两个字深意太重,刃唯甚至不知道,这一夜过去,对于自己来说还有没有明天。
他记得,以前成景廷问他:“如果我真的成了回忆怎么办?”
“那等我老的时候,牵着我看晚霞的就是别人呗,去公园跳坝坝舞的也是别人,我还得喊人家一声’老伴儿’!”刃唯待在他怀里玩儿他的手,“老伴儿,帮我揉揉腿!”
成景廷笑着去捏他小腿肚,刃唯被揉得热,掀衣服晾肚皮,说吃好撑喔。
“我都忘了晚霞是什么样的了。”成景廷说。
刃唯眯着眼哼哼,舒服极了:“晚霞多好啊?除了你,我喜欢晚霞胜过一切。”
“为什么?”
“晚霞来了,夜晚也就来了,”刃唯摸摸成景廷冷冰冰的脸,“你也来啦。”
成景廷一颗冰封的心软成一滩温水。
揉完小腿又揉肚子,成景廷一只手就没歇过。他的呼吸始终是冰冷的,刃唯被弄得不舒服,还是没说。
怔愣间,回忆戛然而止的刃唯挪不动脚步。
他又不争气了。
每次一面对成景廷,他就不想当费尔曼酒店顶天立地的小老板了,他只想当伯爵先生怀里的小糯米团子。
他寻了纸笔,吃力地写下三个字:诀别书。
这份标题十分骇人听闻的《诀别书》只有七个字:
——看晚霞吗?我等你。
刃唯想了会儿,化悲愤为力量,忍住了自己想写什么山无棱天地合才敢与君绝之类的话。
后半夜,刃唯搬了凳子在院里看星星。
听说,人死后就会变成一颗星……成景廷会不会也可以?
天际漆黑一片,望不到头,更望不到他心里的那一颗星。
刃唯想着想着,在冬夜里睡着了。
一大早,刃唯被急促的手机铃声吵醒。
一看是蔺三的电话,刃唯吓得迅速清醒,坐起来接电话:“喂?三哥!”
“刃唯吗?哎呀,快起来,别睡了!”
“三哥,我昨晚……”
“什么昨晚不昨晚,昨晚你没见着吧?”
“没呢。”
“那就好,那就好……”蔺三竟松了一口气。
刃唯傻了:“三哥,怎么了?成景廷不该来吗?”
“这可千万不能来,很危险的。”蔺三点了根烟。
刃唯喉咙像被什么哽住,“可是……昨晚床上还放了两朵曼陀罗花和他亲自写的卡片……”
“他疯了?!”
蔺三惊叫起来,声音大得刃唯一震,连忙问:“……怎么了?”
“哎,长话短说,你现在赶紧下楼,”蔺三急得不行,“费尔曼酒店有石雕的酒店牌匾吧?你把牌匾下新长的小草全部拔掉!青绿色的!全部!”
“全部?”
那玩意儿下面就是草坪。
“对,只弄青绿色的,新长的,嫩的!赶紧!”
“他……”刃唯艰难地开口,简直伤心到想报复社会,“他转世成草了?”
成景廷浑成这样,怎么可能转世都这么素。
不可能!
“是,”蔺三想不出怎么形容,“哎呀,也不是……”
刃唯彻底焉儿了:“这他妈比守活寡还让人难以接受……”
说完他就挂了电话冲下楼,又根据蔺三的指示开始做全酒店员工都赶来围观小老板的事情:除草。
刃唯不挑老的除,专门扯新的,一扯一个准,边扯边抹眼泪,真的把那些新鲜小草当成成景廷的尸体了。
转世就转世吧,三哥让我把你扯了干嘛?!
刃唯已经开始考虑要用世界上最贵的器皿把这些廷小草装起来了。再变态点,大不了找人做成标本,天天裱着看。
哎,不对,扯了不就死了吗?
刃唯顶着一头清晨的雨露站起来,手里拿着草,嘴角还含了一根。
在他的视线威逼之下,众员工又迅速假装路过地走开。
就在他犹豫时,蔺三又发来短信:——草死了,我去看看还能转世成什么,我们见一个杀一个,我们……
刃唯瞪眼,打电话过去:“这是什么不靠谱的方法?!”
蔺三望天:“……我尽力了。”
心如死灰。
此时此刻,刃唯的心情只能用这个词语来形容。他打了客房部的电话,专门叫人上来,把那两朵曼陀罗花当成费尔曼塔楼的客人伺候好,最好做成干花,不能有一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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