者是我哥该多好,有人一块儿骑摩托,画画,爬山,打扑克,聊聊彼此喜欢的画家,谈点矫情的设计理念,推着掉链子的三轮车在乡间边走边骂……
我小时候特别想盖幢大楼,我妈,我爸,朋友兄弟,大家伙楼上楼下,那些我想留下身边的人都在,后来我知道这个愿望遥不可及。就算我能盖的好别墅,大楼,也集不齐这些亲人朋友和兄弟。
太阳东升西落是一天,春去冬来是一年,花能同时开,却不会同时谢。总有被拉下的,也总会有新来的。人活一天就少一天,生死之间由不得自己,这样想来,好像人生是场从不幸中窥有幸的悲剧。所以我想活的潇洒一点,走不动了就停下来歇歇,等有劲儿时大不了多走两步,缘在时惜缘,缘分散了,抬手扬灰,绝不贪恋。
本着这样的人生态度,越来越多人说我随心所欲。
但我也有害怕的东西。
我怀疑,我怕是……怕是看上老赵了。
赵明睿他寸头,青皮胡,五官□□硬气,穿着行事不娘不gay。我自认这20多年来都正常的很。我他么不是吧,不就是给我做了几顿还不错的饭,挺聊得来,有几个共同的爱好,一起在风景不错的呆了几天。我特么为什么!为什么目光揪着他不放,为什么发现他爱好摄影,二楼抽屉里藏着很多他拍的照片,为什么情绪因为他大起大落,为什么希望他能住进我幻想的大楼里,哪怕只是楼上楼下的邻居。
卧槽,我只是来散心的,别跟我开玩笑行么?!
像一个晴天霹雳劈头砸下来,我头痛欲裂。
如果老赵是个女的,我会毫不犹豫,不假思索的去追他,就算被他晾在一边也没关系,就算没想明白是不是真的喜欢也没关系。
但他不是。
这辈子不可能的,如果有下辈子。
我连夜收拾东西,准备第二天一早离开七里镇。
赵明睿在楼下喊我吃饭,司令摇着尾巴过来催我。
我失魂落魄的收拾着东西,心里既难过又庆幸,本就是过客,不管什么想法,到这儿就挺好。
桌上有一幅画,是那天看日出时赵明睿摆的那个拥抱太阳的p。
一只老虎露出了猫的忧郁,明知道它是猛虎而不是萌猫,却还是想不顾一切的冲上去,像抚摸猫一样安抚他。
我整顿好心情正准备下楼吃饭,顺便跟赵明睿说我明天要走的事。
停电了。
一瞬间眼前一片漆黑,我不小心踩到了司令的尾巴,它发出凄厉的惨叫。赵明睿的脚步声很快响起来,他举着手机灯光过来:“萧升阳你没事吧?”
“你收拾东西是准备回去了?”
“恩”
赵明睿沉默了一下“隔壁家也停电了,可能得等一会儿了。咱俩去房顶上坐会儿?”
“行”
赵明睿点了根蜡烛放在房顶小桌上,他手里拿着瓶啤酒,递给我了一瓶可乐。
“喝酒伤身,一二十岁的年纪,能少喝点,就少喝点。”
我沉默的接过来,抬头看了眼星空感叹道:“今天的星星跟我刚来那天一样亮。”
他又朗声笑了:“缺一首应景的歌”
我跟赵明睿聊了很多。他母亲癌症离世,我父母前不久散伙离婚……他喜欢摄影,打算去外省找工作。我喜欢设计,打算考研深造。我们俩,一个要铭记过去,一个要寻找未来。
明明没喝酒,却有点醉了。
“老赵,咱俩比赛掰手腕吧。”
“行啊,你小子跆拳道再厉害也不一定能掰得过我。”
赵明睿的左手握住我的右手,他手里篡着一团火,我手里握着一块冰。
“手怎么这么凉,很冷么?你们现在这些大学生,除了减肥,没几个喜欢锻炼的,你看我。抗冻。”
“算了,老子不想比了。老赵,跟你说句掏心窝子的话,你人不错,脾气好,厨艺也好,如果你是个女孩子,我可能都要追你了。这段时间多谢你了,握握手,好朋友。嘿嘿。”
我呲牙一笑,十分自然。
这样挺好。
赵明睿亦粲然一笑:“你小子借机暖手是吧,行吧。手借你。”
他重新握住我的手,以十指相扣的姿势。
后来我们谁都没有说话,司令趴在地上酣睡,石子路两边的草丛里野虫子凄凄呖呖的叫。
天黑的像一汪深渊,前路如云似雾,无人敢弥足深陷。
不知所措间,灯亮了。
——————————这是尾声————————————————————————————
我叫萧升阳,大学毕业后休息了一年。读研工作,现在在南京的一间设计工作室给人打工。
之前担心工作后不能再做梦,并没有。
毕业前的我有很多牛气冲天的幻想,现在偶尔也会有,比如:我会大器晚成也说不定。
前不久收到我妈寄来的一个包裹,说是搬家的时候整理的,可能都有用。打开一看,扑面一脸灰,净是些陈旧的画稿,上面的笔迹已经淡的不成样子了。这堆画稿里夹着一张崭新的信封,是王老师寄过来的。
我拆开一看,是张日出的风景照。背后有三行字:
萧升阳:
旭日东升,前途无量。
老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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