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陆鸣食指附在唇前,做了一个噤声的动作。随后,陆鸣便将内力凝于右手,往空中轻轻一甩,一道无形的隔音膜便笼罩在车厢里。
江其琛含笑的桃花眼落转瞬便挪到陆鸣的脸上,有些头疼的说:“景行若是有你半分机灵,便也不用整日陪在我这半瘫身边做戏了。”
景行还没弄明白陆鸣为何要在车内打一道隔音膜,便听见江其琛又在一旁数落他,心下一阵委屈,连说话都带着几分:“爷,怎的好端端的又开始说我了。”
江其琛摇了摇头,解释道:“那人确是一副老态龙钟的模样,但方才他与我说话,声音洪亮。言辞间不敢与我对视,倒是我看他那双眼睛透亮透亮的,丝毫没有上了年纪的人应有的浊色。况且他那翻身上马的动作实在太利索了,依我看他现今年岁不超过二十。”
“他看起来身量短小,应该是练过缩骨功。那张老人脸也是惟妙惟肖,易容术也是高超。”陆鸣接着江其琛的话说道:“是小鬼谢子非,我前些日子看他进出过裴家祖祠。”
“谢子非?陆鸣哥,你是说那个十六岁就搅的北域风云变色的小魔头?”景行不可置信的看着陆鸣,实在无法将方才那个满脸皱巴巴的老头和一个小魔头联系在一起。
“没想到裴天啸下了这么大的手笔,笼络了不少世外高人。”陆鸣的脸上不觉浮现出一丝忧虑,连说话的声音也阴冷下来。
江其琛云淡风轻的挥开手中的折扇,扇面上秀丽的山水图便随着他手上的动作舞动起来:“恐怕此刻,江湖各派已经聚集于此了。”
正如江其琛所料,眼下陈国各地无论是正派还是邪派早已为辛家灭门之事所震动。辛家家主出身天眼宗,且不说他家中有多少藏头露尾的高手,便是辛致远本人也很难在江湖上找到敌手。江湖中无人不揣测究竟是谁有那么大能耐,将当下陈国三大世家之一的辛家一夜之间悉数屠尽,他们更好奇的是那至关重要的请命符现在身在何处。
自从十五年前江家没落,十二年前霍家灭门,江湖已经风平浪静许多年,未曾生过如此大的事端,而当今武林最具话语权的莫过于西陈的裴天啸。
裴天啸早在辛家出事的第二天便赶到了东陈,这几日辛家后事的料理,凶案的查探也全由他一手操办。
马车在一座宅院门口停下,谢子非装扮成的老者利落的跳下马,将马绳递给门前的守卫。毕恭毕敬的走到江其琛车前:“江家主,此处便是我家老爷临时为您选的一处落脚地。老爷知道您喜静,为免着外事纷扰,特意吩咐我找了此处。仓促之间,也未来得及好好打扫,若有不周之处,还望江家主海涵。”
江其琛撩开帘子的一角,随意的扫视一圈。这宅子中等大小,像是常年用来迎接访客所用,没有牌头。坐落在街角,借着门前的灯火,依稀可见四周竹影环绕。
“裴叔叔有心了,此处正合我意。”江其琛温声道,随后对车里的人说:“景行,将车上的行李搬进去。鸣儿,抱我下去。”
谢子非眼下身量矮小,天色又昏暗,他一侧身便半隐于阴影之中,眯着锐利的眼睛,默不作声的审视着眼前的主仆三人。
最先下来的是个眉清目秀的小伙子,那人瘦高的个子,腰间一柄乌墨色长剑,正麻利的将捆在马车下折叠好的四轮车取出来。只见他两手飞快的鼓捣着,三两下便将四轮车重新组装好,继而又钻到马车屁股后面抱出了满满一怀的行李。
之后下来的是个一身青衣的男子,他一头长发用个玉簪妥帖的盘了起来,刀刻般俊俏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他剑眉星目,嘴唇极薄,轻轻一抿便连为一线。定睛一看,那人腰间竟别着一把白玉做的笛子,若是他没有看错,这笛应名“吟霜”。
谢子非若有所思的盯着眼前这个青衣男子,忽而感到男子的目光向他扫来。不经意间一个对视,谢子非只感觉周身的毛孔都竖了起来。那人眼神就像是一把冰刃,硬生生看的谢子非后背冒出一层薄薄的冷汗。
但是只一眼,那男子便立刻收回了目光。他撩开马车前的帘子,伸手便将里面的江其琛抱了出来。
江其琛一身素白的衣裳,一双桃花眼像是天生便带着笑意一般,如墨般的长发随意的散在身上,虽好看又不显得女气。除却他苍白的面容和无力的耷拉在青衣男子的胳膊下的双腿,倒是一副倾国倾城的样貌。
陆鸣轻手轻脚的把江其琛放到四轮车上,推着他走到谢子非面前。只听江其琛似有些失礼的说道:“江某身有顽疾,不便与先生行礼,请见谅。”说着微微低下头,双手抱了一拳。
谢子非连忙上前止住他的动作,有力的手掌状似无意的搭上江其琛的手腕,却不动声色的用内力在江其琛身上走了一遭:“我本就是下人,江家主不必多礼。眼下天色已晚,江家主多日舟车劳顿还请好好歇息。明日一早,我家老爷定会登门拜访。”
“按礼数说,应该是我去拜访裴叔叔才是。”
“江家主清风霁月,我家老爷也不是不讲道理的人。”
谢子非说着往后退了一步:“我还赶着去给老爷交差,如此便不送江家主进去了,诸位留步。”
目送着谢子非骑马的身影消失在夜色中,江其琛才抬眼看了看门前站着的两个守卫,礼貌性的笑了笑,对陆鸣说:“鸣儿,进去吧。”
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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