牵扯到沈牧的生死,苏瑛再不敢马虎,举手捂住突然隐隐作痛的半边眼睛,喃喃道:“你出事了,我可怎么办?……不不,也可能是我多心了……”
好像冥冥中有一张看不着边际的大网将丞相周瑾、赤卫军、七杀门全都拢了进去,他们都成了网里的鱼,逃不出、挣不开,任由网后的那只黑手摆布。
他问自己:“……要怎么跳出这张网?”
宣于唯风见苏瑛失魂落魄地坐在凳子上,嘴里咕哝些什么“网”,心里的烦躁与不安却奇异地平静了下来。
——这些复杂的局终究不适合他,他又何苦再为难自己?
宣于唯风暗自握紧了腰间的长刀,想:只要能挥动这把刀,他便无所畏惧。
这时候,苏瑛柔柔一笑,看上去是想明白了什么,秀丽的面容恬淡若清潭明月,眼瞳润泽似晨露之波,道:
“宣于大人,我能见那位小王子白郁吗?”
☆、第五十六回 离人愁
“不见苏瑛……”
小王子白郁正对着镜子擦脂抹粉。林老大夫的药果真神奇,溃烂的皮肤已经清除了腐肉,开始长新皮。白郁胆小,一开始看到自己的模样险些吓晕过去,后来伤心得嚎了三天嗓子,每日以泪洗面,林老大夫没法子,掏出女儿家才用的养颜膏,白郁时时涂抹,整日闷在屋子里对镜自怜,听到宣于唯风让他出门见人,等时吓得不轻。
“我都成了这副鬼模样,才不要见人呢。”
“你又不是娇滴滴的女孩子,这么在意一张脸干嘛?”
“就是很在意啊……”
白郁扭过头来,那张斑驳狰狞、辨识不出五官的脸冷不丁转入视线,直接将宣于唯风吓退了几步。
白郁委屈地说:“连你都怕我。以前宫人们都夸我好看,可现在呢……”
抽了抽鼻子,眼眶泛泪,泪水浇花了遮掩烧痕的脂粉,看上去更可怖了。
“我就在意这张脸,碍着你什么事儿了呜呜……”
宣于唯风登时头大如斗,服软:“你不要哭了,不见就不见,我不逼你。”
他实在应付不来这类娇气金贵的小公子,动不动就哭哭啼啼跟小姑娘似的。
白郁吸了吸鼻涕,又问:“我什么时候可以见到父王?”
“你不怕这张脸吓到你父王了?”
“……呜呜父王啊你平日里最疼我了呜呜呜我想见父皇呜呜呜……”
宣于唯风想:你父王早以为你死了,你这副模样出现在他的面前,估计会被当成恶鬼乱箭射死。
白郁哭闹不止,宣于唯风被缠得没法子,只得赶工做了一顶斗笠,斗笠边缘缝了一圈黑纱,恰好可以遮住白郁的脸。
白郁得了便宜还卖乖,撒娇说:“我可以出去玩儿吗?”
“有人杀你,你还敢出去?”
“不怕,你保护我。”
“我很忙”
“不嘛不嘛,呜呜呜我想出去玩儿……我都没有出去玩儿过呜呜呜……”
宣于唯风不想搭理这任性无知的小鬼,可他没想到,这十几岁的少年竟躺到地上撒泼打滚嚎嗓子,脾气极其倔,硬生生磨了一个多时辰。
宴真经过,微笑地道:“你再吵,我割了你的舌头。”
白郁惊呆了:“你力气真大……”
宴真又去后山玩儿,猎了一头野猪。那野猪浑身鬃毛,个头儿很大,软趴趴地看上去已经被敲死了,宴真轻松地拎在手里,像是拎着一只小猫小狗。
宣于唯风道:“你跟宴真去后山玩儿吧。”
“不要。我怕……”白郁捂住自己的嘴。
宣于唯风觉得自己也犯糊涂了,怎么敢把娇滴滴的小王子塞给宴真。宴真野性难驯,前几日刚把一个抢了他半只烤鹅腿的军友打成了残废,还振振有词说:我的就是我的,再敢动,我就敲碎你的骨头。
试想一下,如果小王子抢了他半块儿烤肘子……
宣于唯风不寒而栗,忙揪住白郁的领子,说:“明天带你出门。”
“好耶——!”
小王子将斗笠戴到头上,开心得原地转了个圈儿。
翌日,宣于唯风带着浑身上下裹得严严实实的白郁出现在“买卖楼”门口。闻五惊奇的目光上下打量白郁,好半晌才喃喃道:
“这是哪座山头的猴子跑出来了?打扮成人样儿下山偷桃子吗?”
小王子气道:“你才是猴子!”
“哟哟,还会说人话。瞧你裹成这个德性,你亲妈见了都未必能认出你。嗳你是不是得了一种见光死的病啊?”
“你也好不到哪儿去,胡子拉碴、衣冠不整,最低等的杂役都比你整洁多了!”
“确实,”宣于唯风赞许地点头。
闻五扒拉两下头发,不爽:“怎么着,你俩大清早的来找茬儿啊?”
“没有。苏瑛呢?”
“不在,出门去了。”
闻五还想问:“我送你的宴真养得怎么样了?”
“满后山撒泼,好得很。”
宣于唯风问完就走,一刻钟都不愿多待。
天元街是整个锦城最繁华的一条街,白郁烧伤未愈,不敢有拉扯的举动,看到路边玩耍的稚子手里拿着一串红彤彤的果子,就轻轻捏住宣于唯风的衣角,软着嗓子说:
“我要吃那个”
跟个未经世事的小孩子一般,单纯又无知。
宣于唯风教他:“那是糖葫芦。”
白郁便改口:“我想吃糖葫芦。”
买了糖葫芦,小口小口地啃,啃了一会儿,突然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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