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大的可能性,是女尸死亡之后不久,腹中胎儿也随之死亡。但是燕英的魂魄突然闯入女尸腹中。此时胎儿尚未腐败,整个过程其实也就是“借尸还魂”的极端版本。此时无心师叔恰好路过听见了哭声,便将燕英救起。
至于那个与燕英一模一样的林子晴,肯定不存在“一母同胎”的可能性。虽说世上的确可能存在容貌相同的陌生人,但根据练朱弦的表述,林子晴与燕英之间就连胎记都一模一样,那就几乎只剩下一种可能性——他俩本是一体同心,却因为某种机缘巧合而分裂成为两个灵魂,继而投向了不同的母胎。
这样的情况的确极为罕见,即便是见多识广的凤章君也记不起几例来。更进一步推断,燕英与林子晴出生前的那几年,柳泉城附近一定发生过什么非同寻常的怪事。
燕英听了一圈众人的分析,最后又将目光转回到了李天权的身上:“那个、我如果没记错的话,柳泉城应该是你们法宗的总坛所在地吧?”
“你想说什么?”李天权让他直截了当,“是不是怀疑这件事和法宗有关系?”
“你说法宗难道不可疑吗?”燕英便直接提议道,“不如等我这几天领了罚,咱们先去五仙教找了我那位好兄弟,然后再去柳泉城查查那法宗的档案卷宗,说不定就真相大白了!”
“我没你那么闲。”
“不许去!”
李天权和商无庸异口同声地阻止了燕英,显然都把他当成了唯恐天下不乱的惹祸精。
见到他俩正颜厉色,燕英不敢坚持,却又变了法子问道:“师父,那能不能让我见见无心师叔,我想问问他乱葬岗的具体地点——这总可以吧?”
商无庸揉了揉眉心:“都说了无心这几日在闭关,明日午时才能出来。你也知道他的脾气不好,别去招惹他。”
燕英嘟囔道:“我都已经快大半年没见过他了,他难道不想我?好歹我也算是他半个儿子啊!”
商无庸似是被自己这唯一的徒儿缠得头痛,推说城中事务繁忙,起身与众人告辞。临行前还特意回头叮嘱顾烟蓝,待会儿回去,无论多迟都来找他,有事相商。
说完,便匆匆下楼离去了。
——
等到商无庸的脚步声远去,小酒桌上的气氛陡然冷却下来。
有关于燕英身世的话题似乎讨论不出什么结果;而考虑到顾烟蓝在场,西仙源的那些事也不方便提及。燕英又在忙着给众人倒酒,多喝了两杯的练朱弦,勉勉强强地想起了一个话题。
他看向顾烟蓝:“方才听顾兄与城主以师兄弟相称,莫非商城主也曾是碧云居的弟子?”
顾烟蓝点头道:“商师兄曾经是掌门首徒,碧云居的大弟子。如果当年他没有离开碧云居,那么叶掌门飞升之后,下一任门主之位非他莫属。”
燕英却插话道:“可是你要让师父重新选择一千次、一万次,他也还是会离开碧云居啊。门主之位什么的,哪里有道侣来得重要!”
“……道侣?”练朱弦敏感地捕捉到了这个词。
虽然南诏的语境里并没有与之完全对应的词语;但在中原,“道侣”一词却仿佛有着极为狭隘的定义。
道侣者,必定同为修道之人,必定行双修之事。若为男女,则互称夫妻;唯独双方为同性者,才互称道侣。
这也就是说,商无庸不仅有一位同修伴侣,而且这位伴侣还是个男性。刚才席间听商无庸不断地提起那个叫无心的师弟,莫非……
就在练朱弦纠结着该不该问、冒不冒犯的时候,倒是顾烟蓝一手撑着头,低低地笑了一声:“那自是比不上的。毕竟二位师兄的故事,也算是中原修真界当年广为流传的一段佳话了。”
既是“广为流传的佳话”,那么此刻说给异乡来的朋友听一听,仿佛也没什么问题。
只见顾烟蓝慢条斯理地从怀中掏出了一根细长的烟杆,熟练填上烟草、点燃,然后深吸了一口气,吐出了几缕淡蓝色的烟雾,在昏黄的灯笼光下,袅袅娜娜。
燕英劝道:“小师叔,你老咳嗽,应该少抽点烟。”
“不妨碍。”顾烟蓝却摇了摇头,“你小师叔我也不年轻了,有些事,须得这样慢慢地才能够回忆起来。”
说罢他又啜吸几口,仿佛要用缭绕的烟雾将自己包裹起来,而后才娓娓道来——
“我的师兄商无庸,曾是碧云居第五代掌门叶皓的首徒。他天资聪颖,七岁入门之后,始终是碧云居内数一数二的弟子。待到成年,更是早早接管了门中的诸多事务,在外斩妖降魔、对内整肃门纪……久而久之,他便成了碧云居里除去叶掌门之外,最受尊敬爱戴的人物。
“而我的二师兄任无心,则要比商师兄晚了整整二十年入门。他的家境颇为殷实,更是附近城里出了名的美男子,令不少女子芳心暗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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