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我手法不好,给老爷接骨接歪了.......”阿蛮小声道:“问题在我,二夫人您罚我吧。”
冯氏摆摆手。
“我就没见过这么没有教养的下人!”沈德楷犹自中气十足的吼:“溪儿什么眼光!怎么会买这种赖皮小子回来伺候!”
冯氏走上前去好言相劝,但沈德楷这人就是有脾气撒,甭管是非对错,改口骂“这么矮的小子有什么用?好看?好看能当饭吃吗?小白脸很光荣吗?”
昀阆掏了掏耳朵,正眼也不屑于给,扬长推门而出,将沈德楷关于“你走什么?我许你走了吗?有没有教养!有没有礼貌!”的咆哮抛诸脑后。
他一心牵挂沈溪,疾步往别院走,走了两步,他停下,看见缩在角落里的秦戈。
秦戈那一下撞得不轻,事后众人自顾不暇,又无人注意他,眼下昏昏沉沉的躺在那儿,从喉咙里发出低低的呜咽,像是个重伤难捱的小兽。
昀阆踱了两步上前,居高临下的审视他,眼神冷漠。
秦戈紧闭双眼,浑然不觉。
昀阆猝不及防的伸出手,掐向秦戈的脖子。
倏地他动作停滞在半空,不由自主的深吸了一口气,那旁人闻不见的草木的芬芳莫名的活络而浓郁起来,原本还面如寒霜的昀阆乍然欣喜,再没心思管地上的秦戈,拔腿便往别院冲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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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溪醒来时觉得一口气提不上来,浑身上下疼的死去活来。
他想攥床单,却连攥床单的力气都没有,肢体疲乏的宛如刚被千锤百凿,一张口沉吟喘息,嗓子火辣辣的,床边冯氏泣涕涟涟道:“溪儿,你可算醒了。”
听得母亲的哭声,沈溪脑子里紧绷着的弦松开,他模模糊糊的想,应当是没事了吧。
昀阆蹲在沈溪房门口,百般聊赖的抛石子玩,竖着耳朵偷听里面的对话。
里面隔了许久才传出常规的母子叙旧,冯氏嘘寒问暖,沈溪似乎没什么力气,寡言少语的应着,冯氏便主动将情形与他说了。
听到冯氏在沈溪面前夸自己,什么“仗义出手,自古英雄出少年”,昀阆欢喜的眉飞色舞,身后像是有个看不见的大毛绒尾巴颠颠的晃个不停,他将石子抛出去,“咚”的落入假山池塘,荡开圈圈涟漪。昀阆仰首远眺,忽觉阴影蔽日,一抬头看见沈征不知何时跟一堵墙似的杵在面前。
沈征的记忆被切断,还停留在跟皇上去狩猎那会儿,他目不斜视道:“二弟醒了吗?”
“醒了。”昀阆道:“干嘛?”
“让开,我要进去看看二弟。”
昀阆岿然不动,放空双眼,顺便用手掏了掏耳朵。
沈征半晌得不到回应,终于肯正眼看他了,却意外的收获了一波神之蔑视,皱眉道:“我说话你没听见吗?”
昀阆头皮笑肉不笑道:“沈溪挺好的,你还是去看你断腿的老爹吧。”
沈征勃然大怒:“你算个什么东西!我要看谁轮得到你管吗?”
昀阆笑嘻嘻道:“你别管我管不管得着,反正沈溪你肯定看不着,所以快滚吧。”
沈征一拳贸然挥出,虎虎生风,用的是十成十的力道,俨然是被激怒了。昀阆却轻巧的偏头躲过,抬手稳稳的接住铁拳,像是握住了一团棉花。
“沈溪是我二弟!”沈征几次试图推进拳臂,却被控制的动弹不得,咬牙切齿的吼道。
“那又怎么样?”昀阆不屑一顾,随即生出一股不耐来:“安静点,再吵把你头拧下来。”
他就着沈征的手将这五大三粗的武将给推搡出去,沈征毫无招架之力,连连后退,险些摔倒。
基本上没怎么在拳脚功夫上吃过亏的远征将军气得胸膛起伏,又不敢再贸然接近了,只能不近不远的瞅着昀阆,昀阆仍蹲在阶前,像个敬岗爱业的镇邪石狮子,表情十分散漫。
最后沈征还是走了,虽然走的不情不愿,赶走了他昀阆心情似乎不错,吹起呼哨来,身后门开了,冯氏出来,微笑道:“好孩子,还在这儿守着呢?”
冯氏极是喜欢昀阆,对于他讨巧卖乖喊娘的事欣然接受,此时摸了摸他的头顶道:“跟我去吃点东西?”
“不了,我进去看看溪哥哥。”昀阆道。
沈溪浑身酸楚,背上挨打处尤其火辣辣的疼,牵动四肢。但他向来隐忍,不喜欢表明了惹人担心,待到冯氏走了才慢慢的掀开被子,扶着床框下地。
他刚跻了鞋子,昀阆便兴冲冲冲了进来,带了一阵生龙活虎的风,活生生把沈溪吹得一屁股跌坐回了褥子上。
全身破破烂烂的筋骨骤挨剧震,沈溪倒吸一口气,将脸埋进臂弯里,五指死死的扒着那梨花木的床框,调动了所有的力气忍着没叫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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