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要叫我族名!”听到“若木”这个名,他唯恐自己在擎明眼中与其他族人并无二样,就好像他在人间的时候,觉得世人都一个样。除了潮痕。就算都是一样的人,溯痕在他眼中,就是与众不同。
除了潮痕……十七殷切地盼着,自己可以成为“潮痕”,被爱着自己的人从莽莽红尘无尽人海中辨识出来。
擎明可不知道他的那些小心思,只是觉得这小无赖的脾气上来了,被气得头疼。他揉了揉眉心,反手抓住十七的手腕,好声好气地商量,笑道:“这样吧,我替你取个名,如何?”
擎明想起自己还在天宫中的那些日子,对着溯世镜一遍又一遍地练习着人间界的俗事,他从那面镜子里学到了很多东西,却自始至终没有学会怎么表达尘世中的情爱。
十七停了脚步,侧头看着擎明。
远处溪水潺潺,清音越过丛林,同鸟鸣一道装点空山。阳光倾满山谷,天高云淡,青山悠远。
擎明想了想,又道:“叫你十七不肯、若木也不肯,我替你想个名,以后我用这个名叫你。”
十七甩开他的手,走到离他远点的一棵树下,忍不住捂着肚子笑得前俯后仰,他之前可不知道擎明这么好玩的,还想着替他取名字呢!
“若木八千载成材,上企苍天,下达黄泉,擎天而立,枝冠遮蔽天野……我叫你擎野吧。”擎明认真地说,蛮希望他能接受。
“不要!不好听!”十七猛摇头。
“不好听?”擎明看着十七笑盈盈的眼,无奈叹气,道:“不好听,那你别笑啊。”
“哼!我笑了吗。才没有。”十七强抿着嘴唇,憋着笑意,眼睛瞪得圆圆的,别过脸去,不让擎明看到自己的神情。
擎明很高,比少年模样的十七看起来壮实多了,步子迈得也大。
两人本就隔得不远,擎明两步就来到了他的身边,长手一揽,就将十七捞进怀里,擎明捏了捏他的脸颊,调笑似的道:“这张脸天天都在傻笑,我看了好久,你笑没笑我清楚得很。”
他挣开钳制,从擎明腋下钻出去,又让擎明提溜着领子拉回来,被按在树上。身后的树木十分粗大,像是一堵墙,十七的背部全部贴在上面,无处可逃。
“不喜欢吗?那我就重新想一个。”擎明笑笑地看着他,脸都快贴到他的耳朵上了。
他没有回答,双手推在擎明的胸膛上,不停地说:“离我远些啊!”他耳朵尖都红透了,像是枝头新挂的红樱桃,剔透又晶莹,可爱极了。
等擎明放开他,他一句话不说,一手捂脸,逃也似的跑掉了。
擎明猜测,或许十七是怕一个不小心笑出声来,在他面前跌份。
没关系呀,跌份的十七,他也喜欢。喜欢得不得了!
……
十七的若木本体在山林中的隐蔽位置。
沿着他经常去的那条小溪往上游走,会遇到一片长满芦苇的水沼地,涉过沼地,是一个生着无数小白花的矮坡,他就扎根在矮坡的向阳方向,面对着那片满是芦苇的沼地。
擎明被长老救醒了以后,跟着十七到处转,之后花了半天时间,用干芦苇和木头,在矮坡上搭了一间茅草屋,日夜陪在十七身边。
如他所言,他确实没有可以去的地方,他在人间遇到的第一个生灵就是十七,恰好十七又救了他,在他昏迷不醒的那几日悉心照料,于是他就跟刚破壳的小鸡认老母鸡一样,黏上了十七。
经过白天的命名风波,十七刻意避开擎明,在林子里磨蹭到晚上,才拎着果子回自己本体在的那个小山坡。
擎明没有待在茅屋里,正坐在他的本体旁边,凝望着天宇上的星辰。
树冠在风里发出沙沙的声响,像是树与风在交谈,这声音响个不停,擎明侧耳倾听,十分认真。
这细碎的声响,和十七惯有的碎碎念非常相似,擎明嘴角上扬,无声浅笑,静默于漫天星辉下。是不是在他来到西极远山之前,十七就这样,借着风语,成天絮絮叨叨、说个不停?
十七远远地看着,心道:“我没有不喜欢他给的名字,我只是、只是……”
只是什么呢,他挠了挠头,终于定下心,朝着擎明走去,轻咳两声后,把带来的果子扔到擎明怀里,非常认真地说:“我没有不喜欢。”
擎明愣了一会儿,没反应过来他在说什么。
十七在他旁边坐下,说:“以后你叫我名字吧,这样很好,我很开心。”
擎明满脸嫌弃:白天的时候小无赖那神奇的反应是怎么回事?
“擎野,和擎明很像……听起来像是兄弟。”
十七忽略掉来自跟班的鄙视,再度开启了碎碎念模式,“我要叫你哥哥吗?会不会很奇怪?老大知道了,肯定超级后悔让你留在西极远山,我以前只把他一个人叫做哥哥……你别看他现在胡子眉毛都白了,其实他故意装成这样的,他原来的样子很好看,年轻着呢,看起来真的就和我哥哥似的。”
擎明忍着笑意,从怀中摸出一个果子,咔嚓一口咬下,有些酸、有些甜,香脆爽口。他吃完一个果子,才道:“那、你叫我老大哥吧。”十七也是山里的杠把子,一群小妖怪的老大,自己要是做十七的哥哥,那群小妖怪就得叫自己老大哥了。
“好吧。”十七点头同意。“擎明,你说,我真的可以活八千岁吗?对了,你以后真的不回天界了么?我一直想去天界看一看,要是到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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