痕迹。
聂铉心里笑开了花,他这个丞相真的是聪明极了,人说要闻弦音而知雅意,周曦只要看见他抬抬手就能知道他要作什么妖。
转念又想叹气,这么聪明能干的人,如果跟他是一条心的该多好。
心里想的多,面上却不显,语气还是闲闲的,好像在跟他的丞相话家常:“户部侍郎就先空着好了。反正再过两个月就是冬天了,容卿也该回京谒阙了,朕问问他好了。”
说这话的时候他一直盯着周曦的脸,从不失态的丞相终于闭了闭眼,深深吸了口气,仿佛切着后齿冷声道:“启奏陛下,臣,才是朝中首相。”
大燕分设首相和次相,以首相理政,次相掌兵。
就算是容涵之真的回来了,顶多顶多也就只能对兵部侍郎的人选指手画脚一下,是绝对没有资格对首相的职权范围指手画脚的。
周曦和容涵之嫌隙已深,据说连大打出手都是有过的。这些事情聂铉都不用打听,原主一心猫在后宫里当蜜蜂cǎi_huā都知道,可见朝野周知。
那还是先帝在的时候,周曦和容涵之同榜应举,容涵之是那一榜年纪最小的,才十五,出身寒门,没什么名气;而周曦大他两岁,兰陵周氏的嫡长子早就才名远播。到最后殿试的时候两人的卷子都写得极出彩,试举官拿不定主意,递到天子面前。
先帝都看了,据说原本也是觉得周曦的策论更加大气磅礴言之有物——毕竟是簪缨世家出来的,眼界见地都不是寒门子弟能比——但揭开糊名一看,却亲笔点了容涵之作状元,让周曦屈居榜眼。
先帝在位时一心要打压世家,不肯叫兰陵周氏的子弟拔了头筹。
容涵之少年夺魁自是喜不自禁,周曦却是咬碎了牙。
兰陵周氏的嫡长子,未来的宗主,从小到大出类拔萃,无论什么都不肯落于人后,心高气傲一辈子,却在金榜题名时被一个名不见经传乳臭未干的寒门小子压了一头,甚至不是因为技不如人,而是因为皇帝偏心,叫他怎能不恨?
梁子就是这么结下的。
周曦才干出众,朝中有人,一路平步青云,处处压着容涵之一头;而容涵之能力亦是不差,与他素有瑜亮之争,又得皇帝看重,升官不比他慢。
但在拜相的时候先帝和世家拗了很久的腕子,最后还是没拗过,拜周曦为首相,以容涵之为次相。
等先帝咽了气,容涵之就被周曦一脚踢出了京城,让他去北边带兵。
所谓的次相掌兵,意指武事、兵事包括武将升迁皆决于次相,不是真的要次相去带兵的,周曦却仗着原主信重,骗了原主一道诏书,乘着匈奴犯边,让容涵之一介文弱书生去北地和军中赤佬打交道。
北地苦寒,容涵之是南方人,仓促间适应不了,病死了也不稀奇,就算病不死,恐也难以弹压将帅士卒。
容涵之却硬生生挺过来了,不仅如此,竟还真的叫他笼络住了军中上下。
本来周曦在朝中把持大政,只要能在户部的钱银粮饷上玩花活,也不是拿捏不住容涵之,偏偏户部尚书温子然是那样的脾气,竟让容涵之在北边拥兵自重,履立功勋,成了气候。
聂铉回味了一番周容二人的恩怨,笑眯眯地应了一声:“朕知道丞相才是当朝首相。”
“可朕才是皇帝啊。”
第十一章
连气带吓打发了周曦,聂铉身心舒畅,抬了抬手招呼身边的太监道:“朕要去后头赏花,你去把温尚书找来。”
太监应了一声,屁颠屁颠往户部跑。
皇帝这半年来十分抬举温尚书,隔三差五地赏赐,没事就叫过来一起吃个饭喝个酒看个花什么的,就连户部上上下下都早就习惯了。
户部几个主事年纪都还轻,好开玩笑,一个看见太监过来就笑道:“哟,公公来了?看来今晚上部里去天香楼聚餐吃酒,又不用给温尚书留位置了。”
另一个就唉声叹气:“别提了,温尚书去的时候每次会钞都是他出钱多些,现在只剩你我几个穷鬼去,菜都得少点半席。”
温子然脾气好,人也大方,时常自掏腰包请部里同僚吃酒,不是什么新鲜事。这些属官自然都跟他亲近,笑嘻嘻地开他玩笑,太监笑着应一声,就到了户部正堂。
他们在院子里说笑,温子然在正堂早就听见了,看了一眼院子里黄了一半的梧桐树轻不可闻地叹了口气,搁下手头秋税的卷宗站起来,已是笑吟吟地迎上去,亲热地和那太监握着手说了两句话,跟着他往后头去。
太监掂掂袖里多出来的分量,眉眼笑得更开,心说温尚书这样会做人,难怪陛下喜欢他。目不斜视地在前头带路的时候不忘小声道:“陛下才见过周丞相。”
温子然点了点头,温声细气地谢了:“多谢公公提点。”
到了园子里,皇帝在亭子里摆了酒,亭外是开得热闹的菊花,远远地就能闻到一股清香扑鼻。
太监停了脚,温子然恭恭敬敬地到亭子里去向皇帝行礼,皇帝摆摆手示意他平身,又指了指身边那张椅子:“温卿无须多礼,坐。”
温自然谢了座,屁股只敢在椅子上沾个边。
聂铉被他逗乐乐,笑着道:“这么诚惶诚恐地干什么?朕还能……吃了你么?”
好吧,是挺想吃的。
这样想着,拍了拍他的手背:“坐坐好。”
温子然又谢了恩,挪了挪身子,却也只敢坐半张椅子。
心里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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