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景安心有不忍,可贸然说出来又怕惊世骇俗,沉吟了良久,问夏知州:“这王家在檀州风评如何?除了这桩案子,可还有其他作奸犯科欺压百姓的恶事?”
夏知州捏不准谢景安是什么意思,偷偷看一眼也不见他是喜是怒,斟酌了许久,到底不敢为王家说话,老实道:“回禀殿下,这王家看似像是个普通富户,其实是荆州王家的远支,这王家在檀州还有一个别称,叫王老虎。”
老虎老虎,吃人不吐骨头。
谢景安原本还犹豫王家这刑罚是不是重了,如今一听,顿时打消了这个念头,心里对大周朝世家豪门更有了一层了解。
王家只不过作为荆州王家的一支远支,就敢如此横行跋扈,欺男霸女,老百姓连老虎这个外号都起了,可见被这王家欺压到何种地步,连一个远支都这样,那近支呢?又或者王家的族长一支,那又该如何嚣张?
想到王家可能做过的各种令人发指的事,谢景安心里的一点不忍直接就按了下去,尽管对那些孩子还是觉得这样太残忍,可思来想去,到底还是没有说出赦免那些孩子的话来。
毕竟大周朝自建朝起还没有这个先例,更何况就是说了也一定会被刘主薄阻止,说不得还要被他怀疑,所以思前想后,算是默认了这个结果。
看着夏知州退下,谢景安也没了去慰问镇守边关将士的心思,他原本觉得凭借自己在现代学的知识,以及淘宝这个金手指,定能将封地好好经营一番,虽然不可能像后世那样,但至少百姓丰衣足食,有书读,有学上,知羞耻,懂自尊,可直到今天才真正意识到,在这样一个大背景之下,其实很多事情不是凭自己能力就能改变的,即使他是身份尊贵的藩王也不行。
大约是察觉到了谢景安心中的怅然,刘主薄劝道:“殿下可是心生不忍?”
这个谢景安自然不会承认。
只是没等到谢景安摇头,刘主薄就摸着胡须缓缓道:“殿下能有这份仁爱之心,固然是好事,但一味良善过了头,那就是坏事,殿下现下如何看待大周朝局势?”
原本谢景安听开解听的认真,没想到刘主薄还没说几句就陡然换了话题,不由有些反应不过来。
只是刘主薄问的认真,他也不好不答,仔细回忆了一遍在莫州时想方设法了解来的大周朝的情况,小心得道:“表面看似国泰民安,实则如空中楼阁?”
谢景安只是试探性的说一句,没想到刘主薄眼睛一亮,夸赞道:“微臣只以为殿下聪慧,不想殿下如此通透,倒让微臣汗颜。”
谢景安才是汗颜,不过好在刘主薄只夸赞了两句,就神情凝重的继续道:“殿下所说不错,大周朝如今看着繁花似锦,天下昌盛,其实危机四伏,微臣与殿下说过,大周朝如今能天下太平,无甚战事,其实这都是建立在有宋将军这等虎将一直牢牢将蛮族挡在关外,宋将军率麾下军将为大周朝流血卖命,可大周朝却如何待之?”
刘主薄言语中颇带了几分气愤道:“宋将军此等虎将,能征善战,自从军以来鲜有败绩,朝廷却因他长相不够周正,就如此欺辱于他,更甚者还有人克扣送往边关的军粮,以至于军将食不果腹,饿着肚子杀敌,这是在自毁长城啊。”
刘主薄痛心疾首:“殿下以为为何檀州这般贫瘠,连百姓都尚不能饱腹还要抽粮送往平州,就是因朝廷给的粮草不足,檀蓟平三州百姓以及官员为了不死在蛮子的屠刀下,不得已省下口粮,这已经成了这三州的惯例,足足持续了七年。”
“七年啊殿下,”刘主薄激动道:“足足七年的时间朝廷却一直不闻不问,官员醉生梦死,互相倾轧,又如何不让三州百姓心冷,天下士子齿寒,微臣恳求殿下,殿下如今贵为封地之主,无论如何支持宋将军,万万不可让镇守边关的将士心寒啊殿下。”
刘主薄一声比一声凄厉,说到最后几乎要跪下来给谢景安磕头,谢景安被吓得回过神,连忙伸手将他搀扶起来,不自觉的神情越发凝重,就连肩膀也压上了看不见的重担,郑重承诺道:“本王不会的。”
虽然只是轻飘飘一句话,但在刘主薄看来却重逾千金,刚才还一副快要哭出来的模样,这会儿就喜笑颜开,欣慰不已。
尽管刘主薄的话让他触目惊心,但谢景安的的确确心里好受了许多,封地现今的情形有太多需要他改变的地方,都说乱世用重典,虽然大周朝算不上乱世,但对谢景安来说也差不多了,而且这也算是杀鸡儆猴。
希望王家的下场传出去后能让那些世家收敛些,让他不需要腾出手来专门收拾。
用过午膳后,谢景安到底还是同刘主薄一同去找了赵将军。
赵将军正在城墙上巡视,看到谢景安便服前来十分受宠若惊,七尺高胳膊都快比谢景安大腿粗的大汉激动的连话都不会说了,结结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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