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柳长阳在,自然不叫朱有福讨得便宜,叫上两个随行的小斯,三个人三拳两脚将那朱公子揍得是鼻青脸肿,直到柳碧烟怕闹出事上前阻拦了才罢了手。却没想到还是因此惹了麻烦。
朱员外见自家捧着供着犹恐不及的独苗苗被人揍了,当下火冒三丈,四处散财托关系,誓要替儿子报了这个仇。所做的第一件事便是告了官。
柳长阳被衙门的人连夜从被窝里拖了出来,睡衣都没来得及换便关进阴暗潮湿的官府大牢,收监候审。
柳明峰动作也不慢,散了财,托了人,走了关系,摆了几次酒局。好不容易把吃了几天牢饭挨了几顿打的柳长阳接出来了,不想又生意上摔了个跟头。
柳家有一部分产业做的是茶叶生意。茶叶怕潮,向来走的是陆运。老老实实本本分分地走了多年的官道从没出过事儿,没想到此番却竟然遇到了山匪,劫了一批茶不说还连带损了两个人。柳明峰得知消息的时候两眼一黑直接晕了过去。醒来后免不了又要做一番打点,先要安抚死者家属,安排他们日后的生计。再者,这批茶叶多是常有生意往来的老商户定的,如今不能按期交货定要赔上一大笔违约金,有些甚至还动了怒火直接言明跟柳家从此断了生意往来。
所谓屋漏偏逢连夜雨讲的怕就是柳家比时的境地。不待柳家休养生息,那边柳家布行又夜里莫名其妙地走了水。整座布行加之上千匹布料一夜之间毁之一炬,化为乌有。
压死骆驼的常是最后一根稻草,柳家终于因为沉重的债款变卖了田地,遣散了家奴,柳家主心骨柳明峰也不堪重负卧病不起。风光不再,昔日辉煌终如盈盈流星,坠入浩瀚星河,消逝殆去。
门吱呀一声打开,柳长阳对站在屋外的周慕说“进来吧,正好爹爹也有话跟你说。”
成长,并不非得经过岁月打磨,有时只需,经一场大起大落,物是人非,看一遍人情冷暖,世态炎凉。昔日那个恣意妄为的少年容貌不改,眼里却平添了些雨雪风霜。
“老爷。”
周慕坐到床边,握住柳明峰向他伸出的手。
“咳,慕儿你来了。来,这个给你。”
柳明峰从旁边拿出早已备好的布包来,交到周慕手里,接着道“这是你上京赶考的盘缠。我原本是不放心你独自上京赶考的,还打算等家里的事打理得差不多了陪你一起去一趟,如今身体不行了,人啊,果然是不服老不行啊。”
周慕迟疑了片刻,才说“老爷,我不打算上京。”
此言一出,柳长阳瞪了周慕一眼,柳明峰却平静得仿佛意料之中。
“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你这孩子从小就比阳儿和烟儿更懂事些,也比较有自己的想法,我对你放心所以也对你关心少了些,极少替你安排。但这次你必须听我的,家里的事你不必操心,阳儿那种见不得人的成绩就不上京了,有他在足够了,你只管放心去吧。”
周慕红了眼眶,沉默了半晌才点了点头道“好。”
柳明峰道了声“好孩子。”闭了闭眼,仿佛已是困极。“明天就启程吧,别耽搁了。”
周慕顺从地道“是。”
“明天让阳儿送你出城,还有,不知你心里是如何想的,我是一直把你当成自己的孩子来养的……此番科考,不论结局如何,我希望你别看得太重,尽力而为便可,我们都会以你为荣。”
周慕按着眉心,深吸了一口气,低头道“我知道了……爹。”
柳明峰闻言,露出个欣慰的笑容来。
隔日一早,朝露待晞,芳草相送。
柳长阳果然起了个大清早,跟着周慕一路走到城门外。
“那什么,你,好好考。”柳长阳挠挠头发道“肯定能中的,你这种怪物不中还有谁能中,我们都放心得很。”
周慕站在逆光处看着他,低声道“其实,中不中对我来说并不重要,重要的是……”
“重要的是什么?”柳长阳没有听清。
“重要的是你们。”
周慕把声音提高了些答道。
“家里你不用担心,我想好了,混不下去的话我们最多上京找你去,你若做了个大官可得记着我们,别嫌我们这些乡下来的没见过世面。”
柳长阳笑着说,露出一口白牙。
“中或不中我都会尽快回家的。”
周慕说着,掷地有声,郑重得像是诺言。
“行了,我可没多舍不得你,快走吧,少爷我都快热死了。”
柳长阳脸红了一红,挥手不耐地道。却在那人走后,死死盯住那人的背影,似要将它刻到心里去。
匆匆一年过后,新科状元郎周慕衣锦还乡。
周慕方一进城门,就见地方官员带着百姓迎在路旁两侧,鞭炮放得震天响,贺喜之辞不绝于耳。
打马游街,御前饮宴,名园探花。可谓一朝龙门跃,身价百倍。新科状元年轻俊美,傅粉何郎,不知迷倒多少闺阁少女。
“周贤弟,你家怎连个人出来迎接的都没有?想我高中那年。我爹买的那串鞭炮可是全城最多响的!”
周慕闻言没回答好友苏悯然的话,神色冷峻,心头不安直跳。
一行人停到了柳府门口才看到门上牌匾已经换成了朱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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