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抟还礼,席地而坐,正襟袖手。薛竹一见,赶紧跟着跪坐下来,有样学样。眼观鼻,鼻观心。心道这是做什么?借住一晚还得对暗号吗?
老道修拿起度牒并南华经看了看,问道:“仙修贵上下?从何而来?可曾长住?所修何道?”
沈抟答:“弟子俗家姓沈,单名抟。从怀安云游而至。不敢叨扰,只宿一夜。道名仪恒。”
老道修看了看薛竹问:“仙修上下?”
薛竹不言,沈抟便答:“敝徒薛竹,自小随身。出入孝悌,端方谨行”
薛竹脑里黄钟大吕,嗡嗡长鸣。被这几个字的评价震得面红耳赤。恨天无雷,恨地无缝。
那老道修又翻翻南华经,道:“老观规矩,初来背经。‘其视下也,亦若是则已矣’”。
沈抟便接下去:“且夫水之积也不厚,则其负大舟也无力。”然后又接了几句,并无凝滞。
老道修又施礼道:“二位请便。”放下经书度牒,自己回观里去了。
沈抟站起身,挑着眉毛,歪着嘴角,一脸揶揄,居高临下的望着薛竹。
薛竹并不敢起身,手足无措,心慌气短。心想完了完了完了,我刚才还亲了他一下!这这这...
沈抟弯下腰,小声道:“不会了吧?这叫挂单!还是太年轻吧,薛道长?”
一声薛道长,薛竹更是确定,一脸苦涩:“师,师父...你,你...我。”语无伦次,冷汗涔涔。终于双手捂脸,羞愤欲死:“师尊饶命!”
沈抟踢了他一脚:“起来吧,装什么尊师重道呢?”
二人得入观来,找了一间厢房。薛竹习惯性的随他走去里间,忽然一愣,赶紧回头欲逃。
沈抟伸手,一把抓回来。按到床边坐下,弯腰在他耳边问:“跑什么?上哪去?”声音低沉软糯,沙哑酥麻。
薛竹顾左右而言他:“师父,你,你什么时候恢复?也不告诉我。”
沈抟笑笑:“大概,大概在上次,你非得让我跟你去河里洗澡的时候。要不...就是上次你非得让我给那条狗算大限的时候?再不...就是...”
薛竹想到他竟然清醒着,看自己胡闹这许多天,脸色滚烫,不敢接话。闪身起来,拿起南冥,又说:“啊对对对了,在,在回魂路,我把南冥弄坏了,又不会锻,咱们...修修它吧。”
沈抟接过剑放到一边,点点头:“不妨事,你没事就好。”
薛竹转过身不敢看他,沈抟伸手抚了抚薛竹的脊背,轻声说:“难为你了...”
薛竹肩膀抽了抽,忽然回身一扑,几乎不把他砸倒。沈抟用力站稳,双手把他圈到怀里。
薛竹浑身颤抖,将他越勒越紧,脸埋在他颈间,胸口砰砰狂跳。沈抟弯腰抄起他双腿,将他打横一抱,放在床上,道:“今天我睡外边,你放心。”
听他说你放心三字,薛竹整个人垮在床上,眼圈通红,声音都哑了:“师父,我不想睡,我有好多话要跟你说。”
沈抟笑笑:“何必着急,我们来日方长。”
转过天来,薛竹跟在沈抟身后喋喋不休,从黄泉路讲到奈何桥讲到崔简容,从凶神讲到饿鬼。
“师父,唐真君一出场,我当场就哭了!你不知道,我吓得腿都软了!”薛竹说的手舞足蹈。
沈抟一翻白眼,道:“你已经提了三次唐焕然,要不你找个路口?叫叫他?”
薛竹摆手,说:“我又没什么事。叫他干什么?一见他我就哭的头疼。”
沈抟撇撇嘴,问:“还玩不玩算卦了?回去过中秋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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