舜元这个时候才想起来,这是去年冬天他亲自问过情况的宁嫔。心中猜测皇后估计又要往他床上塞人,便立刻站起了身,声音无波无澜的道了句:“朕还有事要忙。”便就要走。
皇后脸上略微露出些许尴尬神色,倒是宁嫔反而一脸贴切周到的笑意,轻轻福了福身子,那种轻柔而精致的姿态让人想到一切别致却不长命的东西。舜元略带玩味的看了看宁嫔,又看了看皇后便就离开了。
皇后和宁嫔都没有话,一直目送着舜元走出去,又低头盯着手上的绣活儿看了好一阵子,才相视而笑,开口讲话。
皇后略带歉意道:“我让那些不懂事的叫妹妹叫的晚了,若是早一些,恐怕妹妹还能与陛下说几句话。”
宁嫔则微微一笑:“妾身本来看皇后姐姐来的,能不能与陛下说上话,并不在意。”
皇后脸上微笑又深了一些:“妹妹真是好脾气,你是没看到,昨儿下午那帮子……”皇后话没说完,便就使了个眼色,那婆子便就领一班宫女退下了,房间内只留下宁嫔和皇后二人。
皇后话虽然没说完,但宁嫔却已经笑了,这几天皇后这里都快被挤破头了,昨天下午两个宫妃为了能同时在舜元在的时候过来请安,两人居然在皇后殿门前吵了几句嘴,这事儿在宫里都成了笑话了。
两人笑了一会儿,皇后脸色微微阴翳起来,一只手轻柔的抚摸着肚子,一边叹气道:“我昨日晚上看书……也不是什么好东西,反正是随意解闷的玩意儿,看到那本志怪上面写着这母子连心,母亲如果不行善积德,那就要报应在儿女身上。”
皇后话还没说完,宁嫔就打断道:“姐姐心善,宫里谁不知道,您这身子晚上要早些休息,还看什么志怪呢。”
皇后低头想了一阵,便微笑道:“也是,还是妹妹说得对,妹妹冰雪聪明,如果不是妹妹提点我,那位夏天那次怎么跟一个宫女睡在一块石头上,还是头靠头,身子贴身子的晕过去的,恐怕我和陛下都要给蒙在鼓里,受人欺骗。”
宁嫔还是与初来之时一式一样的笑意:“姐姐言重了,当时那么多宫人都在,那么多人都看见了,陛下却终究未提及此事,想必当时只是爱欲炽烈,忘了礼法分寸,这倒也没什么,娘娘从旁提点则是尽人妻的本分,也是天经地义。”
“可我与陛下谈及此事时,陛下却不诧异似的,好像心中早就有数了,又过了几天,我找张太监问了,才晓得陛下那天之后就差人去查了。”
“那……”宁嫔也微微有点吃惊:“娘娘先前不是说,陛下倒是信赖那位吗?”
“这宫里,说什么信不信的……不过就是捱日子罢了,妹妹你才来一年多,日子久了,你就懂了。”
“原本妾身以为陛下不会与那位生嫌隙呢。那种泼天的宠爱,妾身都没见过。”
“嫌隙自然不是自己生出来的,在宫中只要做错了事儿,哪怕明面上没人说,背后却始终是有人看着的,妹妹数一数宫里有多少个主子又有多少个下人。贞宪皇后之后,有多少小宫女敢说自己没想过有朝一日也能在这里坐一坐,掌后宫的凤印呢?有人瞧着,自然也有人嚼舌根,嚼舌根的人多了,声音就大了……”
皇后又笑着低头去看手上做了一半的小鞋子。做着做着,却被针扎了手,指尖血珠涌出,皇后看了看那手指,却开始愣神。宁嫔赶忙在一边安慰:“娘娘这是怎么了?扎了手快拿帕子包起来。”
皇后却放下了宁嫔递过来的帕子,蹙着眉毛道:“我这几日总是能够想的起来过去……觉得自己做的过分了一些。陛下是不去那位那里了,可是你瞧瞧,没准过上几天他就又看上了哪个宫内哪个侍奉,我原来以为真是妖孽作祟,才迷到了他,可是,或许就是我没看穿,嘴上说着雨露均沾,心里却……妹妹,这些话我也只是因为和妹妹投契才说,我也只想跟他过安生日子,生个孩子,是不是储君我也不在意,只要老死的时候,在太庙再见面,两人都不觉得这一生虚度了,也就够了。”
宁嫔却道:“娘娘的孩子是嫡子,自然是储君,那位本来就只是个玩意儿,平常人家的公子哥养这种东西都是养着玩的,陛下也是一时图新鲜,才带回来。玩意儿就是玩意儿,玩一阵子也该歇了。如若娘娘的小皇子喜欢上斗蛐蛐,不爱去读书,娘娘是不是也要随他去呢?就算踩死了一只蛐蛐儿又算得上什么呢?娘娘您为的可是社稷安危。”
宁嫔的这一番话终于说的皇后安心了,便不再做声了,用帕子裹上手指,两人一起去看今天早上花房的太监们送来的新开的晚春梅了。
时过五月,皇后便就到了快要临盆的时候了。此时宫中比较皇后有身孕三个月时更加忙碌,四处张灯结彩,热闹非凡。舜元因着皇后即将临盆,大赏特赏了一番,所有宫人当年的俸禄翻上一倍,皇后宫中伺候的宫人们每个人还另外再赏三匹丝绢作为奖赏。这么一来,宫中几乎所有人都看得出来舜元心中对那个还未出世的孩子的关注。那是他的第一个孩子,有了第一个孩子那么就必然还会有第二个,孩子带孩子,子孙福气就是这么来的。
皇后自己也趁着不方便走动时,更加勤快的做了些小衣服小鞋子,又将身边进宫后才拨过来的宫女调走,全部换上了郑家的家生子,防着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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