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晚间,兄弟俩躺床上就开始闲话。秦琼就问:“表弟啊,你是怎么认识那位大师的?”罗成说:“表哥啊,我给你说。这事,得从我娘说起。我娘啊,平时就爱念个佛拜个庙的,我小时候就跟着她没事就往庙里跑。我们这有个报国寺,寺里主持是个老和尚,我娘老带着我去烧香,我啊,就和那老和尚混熟了。那老和尚说我是个学武的苗子,喜欢我,就把他这手闭气的功夫教给我,他说做武将的,难免有个磕着碰着,以后阵前战中,有个危急时候,使这手闭气功夫,也许就能逃出生天。他又说我杀气太重,将来怕是不得好死……”罗成这是困得上眼皮直打下眼皮,说话也含含糊糊嘟嘟喃喃,可秦琼在边上可是听得清清楚楚。这一句“不得好死”落在耳朵里,可是晴天霹雳,秦琼手一翻就把罗成手握住了,罗成还在那嘟囔呢:“他这话糊弄我娘呢,我可不信他,表哥不是我吹牛,我这手家传的枪法……诶,表哥你这是……”手一被攥住,罗成可清醒了点,心说我这表哥怎么了,他就不吭声了,睁着眼看秦琼。
秦琼一转头,支起半个身子,看着罗成,秦琼就说了:“表弟,天大的事,表哥替你扛着,你别怕。”说话间,空着的那只手拢过来,就给罗成压了压被角,看罗成缩在被子里只露出一张小脸,一团孩子气,又轻轻拍了拍他的脸,说“睡吧”。兄弟俩一夜无话。
这夜过后,秦琼越发关照表弟,他想啊,表弟从小生长在王府,也没个朋友,孤零零的一个人长这么大,别看锦衣玉食的,个中滋味可是难说。罗成呢,就觉得还是表兄好,对我好得不得了啊。兄弟俩是越发亲密。少年人年少气盛,有些私密的事,不方便和王爷王妃说的,也就悉数告诉秦琼,说不得,秦琼也只得替表弟细细张罗。秦琼离家日久,正是壮年,又住在北平王府里,便有些火气,也不好出去胡来,幸好表弟年轻,两人一起混闹,也就罢了。
兄弟二人闲暇无事,便上街闲逛。这一日在路上看到一位大娘坐在一间高门大院门口哭,儿一声肉一声的。秦琼这人心好,最看不得老人家哭了,便上前问话:“老人家,你这是为何哭泣啊?”旁边有知道的,偷偷把秦琼一拉,说:“这位爷,听您说话是外乡来的吧,这事呢,您别管,免得惹祸上身。”秦琼一听,气不打一处来:“路不平有人踩,事不平有人管,这事我凭什么管不得?!”那人一看,得,今儿碰上个横的:“行行行,您管,您管。”,转头对那大娘说,“张老太,你运气好,这位爷打算管管这事。”那张老太一听,赶紧过来给秦琼磕头,秦琼连忙伸手搀扶:“啊呀呀,老人家快快请起,您是为何在此哭泣啊?”那张老太便把事情的经过给秦琼一说。原来这张老太早年守寡,膝下只有一个女儿,叫张锦娘,长的如花似玉,平常母女两个就靠给人做点针线活卖点荷包褡裢的过日子。今天张老太有些不舒服,锦娘孝顺,就代替妈妈上街卖货,这一卖,就卖出祸事了。
要知道这北平府里有两家国公,一个叫伍魁一个叫伍亮,兄弟俩,是杨广派到北平的钦命监军,兄弟两房就一根苗,叫伍胜,哎哟这可是个宝贝,平常仗着爹爹和叔叔的势力,在北平府是抢男霸女胡作非为。这一日张锦娘代替老娘上街卖货,正好让伍胜看到了,伍胜一看,嘿这小姑娘长得不错,我正好想娶个小老婆,来啊,就招呼手下人把这锦娘拉回了他府中,旁边有认识的赶紧给张老太送信,张老太是又惊又急,也顾不得自己身上不舒服了,换了衣服就赶紧追出来,可来了又能怎么样呢,人家大门一关,张老太就是喊破了嗓子,也救不出女儿。秦琼一听,竟然有这样的事,转头就问罗成:“表弟,这伍家如此胡作非为,罗王爷就不管么?”罗成说:“嗨,表哥你不知道,我爹爹倒是想管,可一来呢,他是武职,这地方上的事他不好插手,二来呢,伍家兄弟虽然品级不及他,可毕竟是钦命监军,官位上正好压他一头,我爹爹也没法子管。我呢,就想着找机会揍伍胜一回给北平府的百姓和我爹爹出出气,可我爹爹平日里连门都不让我出,老也逮不着机会,咳,真真气死个人!”
秦琼点点头:“哦是这么回事。”正说话呢,伍府门一开,有人喊着:“那老婆子啊,你女儿在这呢。”说着,就扔出来一个人,张老太连忙上去抱住,一看,这姑娘已经死啦。怎么回事呢?书中暗表,这锦娘被抢进伍府,就被关在阁楼上,姑娘年纪小,没见过什么世面,又害怕,又着急,想着我可不能让那恶霸玷污了去,心里一糊涂,就从窗子里跳了下来,这楼下可都是青砖铺地,这一跳,香消玉殒。张老太一看女儿死了,嚎咷痛哭,哭了一阵,回头给秦琼磕了几个头,说:“这位爷,我谢谢您。”秦琼连忙说:“啊呀,老人家千万别这么说,晚辈没能帮上忙,十分愧疚啊。”老太太擦擦眼泪:“这位爷,老妇还想请您帮个忙。”“老人家,您尽管说,晚辈一定做到。”“我呐,请您替我,和我这苦命的女儿,收尸啦。”说着老太太回身一扑,“啊呀,老人家你这是……”秦琼一把没拦住,老太太一头撞死在门前的石狮子上。围观的无不伤心垂泪,秦琼和罗成呆了半晌,叹了口气,秦琼摸出几两银子,让人去棺材铺挑了两口好棺材,给张老太和张锦娘装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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