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主仆二人。跟着来的几个侍卫也不见了踪影。
“吓坏了吧。”大少爷在凳子上坐了下来,动手给自己斟了一杯茶。
我拢了拢领口,从地上爬下来,站在他面前,说:“还好。”
大少爷转过头来看我,看了半天,突然一笑,说:“你干了什么,让方兄发这么大的火?”
“小人亦不知方公子为何一见到大少爷就发如此大的火。”
大少爷将茶杯放下,认真地看着我,说:“你是说我打扰你二人了?”
我敛容屏气,回道:“小人不曾如此说。”
“呵。”大少爷轻笑,“那倒是我误会了。”
我不想回话,也不愿意看见大少爷的脸,只好一直低着头盯着地面看。
“阿柴,”大少爷说:“你与方公子方才在做什么?”
我心里冷笑。
“做什么?这不是大少爷您的吩咐吗?”
大少爷站了起来,走到我面前。他的衣角垂到地上,金丝锦袍,翻雪踏浪。
“阿柴这番话是什么意思?”大少爷的声音很低,幽昧不明。
我仍然低着头,淡淡说道:“什么意思也没有。我倒是想问问大少爷是什么意思。大少爷若是想提点小人,只管明说便是,用不着这般吓我,若是想要小人的忠心,换个方式或者更好。”
“抬起头来。”
这情景真是似曾相识。又想给我一大嘴巴?怎的这次不说抬起脸来?
我应声抬头。
“我倒是忘了你从来就长着一张不服气的脸。”大少爷脸色冷若冰霜,突然伸出一只手钳住我的下巴,让我动弹不得。他整个人侵压了下来,气势森严,冷言道:“小心别因自己自作聪明丢了一条小命。”
我咬咬牙,说:“大少爷教训得是。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不敢毁伤。小人贱命一条,虽说一文不值,但也不敢不爱惜。”
大少爷冷哼一句,将我松开,“你有出息了,竟敢拿圣人之言来训我。”
我气急,反驳道:“小人不敢,小人有幸学习到圣人言论,多亏少爷所赐,感激都来不及呢,哪里有不敬之心。”
大少爷一拂袖,怒喝:“年纪轻轻,脾气倒是大!我看你现在就是大不敬!”
我“嗖”的跪了下来,干脆道:“那就请大少爷责罚。大少爷不是早想如此了吗?大少爷苦心孤诣说今晚给小人赏赐,小人没想到是如此厚重的赏赐,心神巨震,一时没反应过来,辜负了大少爷一番美意,确实应该受责罚。”
“还嘴硬!”
“砰”的一声巨响,大少爷一脚将凳子踢飞,一把将我从地上揪起来。
我的口不择言,惹来大少爷重怒。这声巨响像是突然拍到我脑袋上,一下将我拍醒了。我有什么资格对他这样说话呢?莫非我是疯了?
天子之怒,伏尸百万,流血千里。大少爷虽比不上天子,可想要我一条命,易于反掌。
我真是疯了,所以才以为他看重我。
“你以为我不敢让他动你?”大少爷咬牙切齿道。
他是指紫衣公子。
我稍稍敛下骇意,如实说道:“大少爷当然敢。阿柴这辈子是荣是辱,是贫是富,是生是死,全凭大少爷拿捏。阿柴虽然愚笨,却不敢有贰心。”
这个回答估计没让大少爷满意,他更生气了,一身寒气压来,通身像是挟着西岭上终年不化的雪。
大少爷拎着我,狰狞着脸,“你不敢?你敢得很!”
我硬着头皮回望他。
大少爷突然右手用力一挥,“啪”的一下,将我甩到地上。我半个身子瘫倒在地,膝盖上的旧伤刚才猛地撞到桌子角,钻心的疼又传了过来。
大少爷高高在上地睥睨我,过了半晌,忽然仰头大笑三声,笑完后说:
“可笑我还想留你一条贱命。”
此话怎讲?是要杀了我吗?
我还没反应过来,大少爷已经迈开步子,走了。是的,丢下我一个人在群芳楼,他自己潇洒地走了。
我拖着伤腿,跌跌撞撞离开群芳楼,一路问过去,好不容易终于找到了回江府的路。
你说这么好的机会我为什么不逃?
开玩笑,我的卖身契还在江夫人那儿,哪能说走就走。
况且大少爷临走前说的一席话是个什么意思,我还是得问清楚的。要杀要剐,好歹是给我个准话儿。
不承想,回了江府,却没有机会问出口了。
我刚踏入江府大门,就从松娘那领了命令:大少爷已经将我贴身小书童的职务罢免了,我被重新分配到厨房里头做个打杂小厮。
我想我真是走了狗屎运,也有可能是我那短命老娘在天上保佑我也说不定。你看,大少爷不仅饶了我性命,还派我到厨房去打杂,厨房油水这么多,这分明就是让我长身体嘛。
*
接下来的好长一段时间,我都没见过大少爷。
江府里发生些什么大事,都是黎叔告诉我的。
哦,对了,黎叔是厨房的一个老仆。听说从他老爹的老爹那代开始就在江家为仆,资深得很。因此,黎叔在下人之中还算是有地位的,即便他性子软,也没人敢欺负他。
言归正传,继续说回黎叔告诉我的八卦。
前些日子,大少爷的罗家舅舅到了府里一趟,跟江老爷在书房谈了大半天的话。这位罗家舅舅就是大少爷生母罗氏的兄长。原来,罗家那边看大少爷也不小了,记挂他的婚姻大事,就请人帮忙留意着合适的良家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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