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话响个不停,可能又是继父打来的吧。
「反正,就是很奇怪。我跟你就可以一拍即合。我们明明是不同的个体,但是你难过时,我也会感同身受,难过得快要疯掉。」
你太狡猾了。这不是在抄袭我用过的招数吗?我上次也说你要是身体有个什么么病痛,我会很难受,所以叫你别抽烟了……
就是这个意思。
「那么我来告诉你,真。这是你弄错了。」
响了许久的电话声终于停了。四周陡然陷入一片死寂,千昭抱住自己的肩膀。
「就算我再难受、再痛苦,都跟你没有关系。放心吧,你只是一时的错觉,很快就会忘记了──」
胡说八道!
真气急败坏地反驳。
你又不是我,凭什么说我很快就会忘记?如果只是错觉,那我的心为什么会痛得这么厉害?
「那是因为……」
一听到你说要从阳台跳下去,为什么我的心脏会痛得像被碾碎了一样?为什么我会烦躁得想要大声嘶吼?你知不知道我现在有多努力克制,才能维持平静?
真的语尾在颤抖。或许这也是他的演技。可是,对一个不再花钱光顾自己的对象,他确实没必要再虚情假意。千昭脑中一片混乱,他不知道该怎么办。
你不准死。
明明是命令的口气,却又带着浓浓的哀求。
我无法忍受你不爱惜自己的生命。如果你打完最后这通电话给我,就从阳台跳下去,我一定会疯掉。我不允许这种事情发生。说什么都、不能接受。
「……你这样太蛮不讲理了……」
管他讲不讲理,你这个人既自私又残酷,完全没为我想一想。你知不知道,我从来没跟客人做过推销,你是第一个让我主动要求买我的客人。我愿意开自己的吉普车载的人只有你,也只有你吃过我煮的咖哩饭。你不知道要好好珍惜,还打电话给我说你不想活了?有人这样狼心狗肺的吗?
不要轻生──真又重复一遍。
千昭,活下去。算我求你,我什么都愿意做,我会保护你,就算要杀掉深见去坐牢也没关系。所以,你千万别想不开。
「你在胡说些什么,你干嘛要杀掉深见……」
要是你死了,我就宰了他。
「真。」
我要把他,碎尸万段。
真就像个不肯听话的小孩。情绪激动,怒气腾腾,千昭不得不反过来安抚他。他都已经妥协说我知道、我不会轻生了,真还是不断扬言要把深见千刀万剐。电话另一端隐约有碰碰碰的撞击声。脑海里浮现真搥打墙壁的画面,千昭不禁焦急了起来。想要跨越栏杆的冲动,早在不知不觉间淡忘了。
「拜托你,冷静一点好吗?我不会自杀啦……我死了,麻帆一定会伤心欲绝……」
……对啊,这样麻帆太可怜了。
真总算把话听进去,声音恢复平稳。击墙声也停住了。
屋内响个不停的电话再次切换成语音留言。麻帆哭着说千昭哥,你在不在啊?。
「……我得……回去一趟。」
耳边听着麻帆哭诉你快点回来,千昭对真这么说。
嗯。……你还撑得住吗?
「我没事,我得去陪在麻帆身边……」
说得很对。……千昭,你愿意再跟我见面吧?
千昭犹豫着该如何回答。
他不能说好,却也不愿说不。倘若现在和真断绝来往,他没自信面对往后的人生。
「……嗯。」
此时此刻,只能如此回应。
要记得跟我保持联系。
「可是,短期内应该不太可能吧……」
这个我知道。放心吧,我是很听话的狮子,主人说坐好别动,我就会乖乖地不乱跑。
千昭被他逗得破涕为笑。
笼罩住千昭的虚无黑暗,被真敲开了光明的隙缝。悲伤和不安依然深刻,但他总算有了面对现实的勇气。不知不觉间,真已经在千昭心底深处落地生根。
结束通话后,千昭便赶回家去见麻帆。
妈妈死掉了。听妹妹如此伤心哭诉,千昭的泪水这才溃堤而出。知道母亲直到临死前还在替自己打毛线衣,千昭更是呜咽得泣不成声。
继父的身份是医院院长,母亲的葬礼办得相当隆重。
守灵仪式和告别式的规模盛大,工作人员也不在少数。华丽祭坛上摆放的遗像里,母亲带着困惑的笑容。千昭一直陪在麻帆身旁,两人围着成对的围巾。虽然来不及完成毛衣,但兄妹俩的围巾已经完工了。
继父非常愤怒。
或许也有宣泄哀恸的因素在内,所以怒火一发不可收拾。
深见一直没有现身。
消息一早就通知他了,但手机打不通。医院那边也无故旷职,守灵和告别式都不见他的踪影。继父气得痛骂就算没有血缘关系,也不能这么不孝,千昭小声劝着也许他有什么不得已的苦衷。
「说来实在奇怪。大哥从来没有无故旷职过……会不会是出了事,还是惹上什么麻烦了?」
「……那小子该不会又死性不改,在外面惹是生非了吧?」
继父皱起眉头,忧心忡忡地说。他指的是深见曾经债台高筑那件事。
「这混账不是说他不想当医生,就是吵着要撤除你的继承权,还逼得我这个当父亲的替他还债,明明是个不学无术的败家子,在外面还装做人模人样。」
「别这样。」
千昭平静地劝谏继父。
「如果身为父亲的您都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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