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比片段大家也都看到了,也许今天在座的许多师弟师妹并不清楚情况,但是当年我的同学,应该都对这件事有印象。”他做了一个让方便观众凝神的停顿,“我的毕业作品是《螺母》,当时不仅获得了学校的肯定,也去参加了几个国外的学生影展,取得了不错的成绩,严格来说,它是我的chù_nǚ作,倾注了极大心血,然而当年我毕业的那年,同校三年级导演系的学生田镜,他的结课作业拍了一部与《螺母》的核心内容完全相同的作品,虽然作业未被公开,却被有心人曝光,《螺母》遭抄袭,大约是那年整个b大最引人热议的风波。”
讲到这里,大约观众都以为他要旧事重提,却不明白有什么必要旧事重提,维权?还只是单纯的放不下?
然而盛兆良的下一句话,出乎所有人的意料。
当然,所有人中不包括田镜。
田镜在那支比对短片开始播放的时候就猜到盛兆良要做什么了,那些画面那么熟悉,不论是自己的片子还是盛兆良的片子,每一帧,田镜都回味过无数遍,他只是没想到,自己的作品与盛兆良的作品放在一起,在母校的大剧场里播放,这本该是梦里的情景,但却是以这种方式出现。
田镜在盛兆良说话的那十几秒里,感到了心焦,紧张,羞耻,憋闷,一切复杂的情绪,然后在盛兆良说完下一句话的时候,他解脱了,甚至觉得感激。
“但是就连我自己都不知道,我才是真正的抄袭者,《螺母》的核心内容,从始至终,都是b大09级导演系的田镜,所创。”
最后两个字仿佛法官的法槌,田镜闭了下眼睛,把视频关了。
不用继续看下去也知道,盛兆良一定是在典礼上将实情说了出来,也许不止是说说那么简单,他既然准备了那个比对短片,也一定还准备了其他证据,但田镜不想看了。
没有人比他更清楚当年的情况。
那个时候他和盛兆良几乎没有交集了,盛兆良忙于准备毕业作品,忙于之后的保送,忙于在各种朝他打开的机会之门之前穿梭,田镜觉得两人的岔道由此开始,再不会相交的时候,郁溯联系了他。
郁溯带着田镜的结课作业的剧本,说前几天在大课上捡到的,剧本文档电脑里有备份,所以田镜丢了一份打印稿也没在意,他只是意外郁溯愿意做这样的举手之劳,不太情愿地表示了感谢后,郁溯欲言又止地看了他半晌,最后对他说:“我毕业后会离开这里,到时候你就有机会了,所以你要记得,你欠我一次。”
田镜觉得莫名其妙,没有理会,但之后盛兆良90分钟的毕业作品亮相的时候,与他那个45分钟的剧本极其相似的时候,他明白过来郁溯的话了。
郁溯偷了他的剧本,心虚又傲慢地提醒他就算发现了,也不要声张,因为郁溯会离开中国,把盛兆良“让”给他。先不说郁溯的说辞多么无力荒唐,但田镜明白,这件事郁溯明白不会败露的关键,还是在于他根本不会为了讨要自己的东西而让盛兆良受到一点伤害。田镜只有去找任曜驹,希望任老师不要将作业归档,任曜驹基于对他的信任,和别的感情,“包庇”了他。
但紧接着,这份没有被归档,只有任曜驹和田镜两人看过的作品便被从任曜驹的邮箱中偷走了,曝光后引发了之后一系列严重的后续,田镜不仅自己饱受指责,还连累了任曜驹,牵涉到了无辜的人,那是他第一次对保护盛兆良产生动摇,但最终事情的发展也超出了他能控制的范围,成为彻底的丑闻。
田镜从未指望过这件事能抹开尘封,但今天,盛兆良为他做了。
他关掉视频,不仅是不想看,也是不敢看,他害怕自己会太感动,他害怕盛兆良只是做到这个地步,就会把他击溃。
但这真的“只是这个地步”吗?这个地步对他来说,已经是一份巨大的补偿了。
他脑海中抹不去盛兆良那张坚毅的脸,盛兆良对着话筒,咬字清晰,目光烁烁,带着真心实意歉疚和愤怒,那些都是为了他,那些是真的。
田镜在桌前坐了一会儿,神思恍惚,突然手机响了,是一条微信消息。
“噢噢,我记得小哥你,之前在《贺徊》剧组见过,怎么了,现在想起来联系我,有什么要帮忙的吗?”
发信人的名字是“gk网杜敏昭”。
第五十九章
杜敏昭靠消息吃饭,而消息是靠人来传递,微信联系人列表上千,所以刚开始她接到一个自称有一面之缘的人的短信时,她并没有太当回事儿,直到田镜提起了《贺徊》和郁溯。
“有一些当时就该曝光的消息。”田镜这么说。
杜敏昭继而回忆起了田镜的模样,看着挺呆的一个胖小哥,当时还死活不跟她搭腔,现在又联系上了,以杜敏昭的直觉,怎么嗅都感觉是大新闻的味道。
她迅速与对方约定了见面的时间地点,但是到了地方,依照记忆,没找到人。
“杜小姐,这里。”
不远处有个高高瘦瘦的年轻人从桌后站起来,杜敏昭确定了一会儿,对方的确是在招呼自己,狐疑地走了过去。
“你好,我是田镜。”
杜敏昭愣了一会儿,才忙不迭伸出手去,跟对方握了握,觉得自己记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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