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谢柏伯伯。”
夏清涵在墨池又留了五六日,彻夜不眠的将用针、塑骨、易容学了个透彻,又详细请教完各个症状出现时的用药和配方后,才作罢,借了药童的两匹快马,向柏来春告辞。
快马加鞭,途中又不断换乘,即便如此,也还费了两天脚程才赶回蜀南紫竹林外围——掐指细数,距离开之日,已过去了十四天。夏清涵下马取下辔头马鞍,将那两匹坐骑放归,一边想着晏冉如何如何,一边往林深处走。
行至一半,见自己临走重新排布好的阵法有被人强闯的迹象,拂袖振开堆积的落雪,几处机关也似有启动过,神色不由一肃,也顾不得自己眼下虚乏,强运内力几个纵身,便往竹心小筑处赶。
赶到后,院落一片狼藉,新雪上的一串足印和斑斑血迹,刺眼扎目。那红痕揪的夏清涵心里发紧发疼,莫名的焦虑感让她不能冷静的思考什么,沿着血迹就这么一路走到药房。
推开门,柜子倒的倒,塌的塌,一堆瓶瓶罐罐里伏着半是昏迷的人。
“晏冉?”夏清涵声音轻飘飘的,却多了一丝连自己都没发觉的颤抖。
仿佛唤醒了什么,晏冉腕上的银铃晃了晃,试了几次才撑起身子,可还没撑稳,摇了摇又要倒下——夏清涵将人抢进了怀里。
顾不得避讳什么,夏清涵伸手便撕了晏冉的衣服,晏冉缩了下,到底还是无力反抗,只能由着夏清涵动作。
晏冉身上新添了不少伤口,伤口上胡乱撒着止血的药,个别伤口有些溃烂的迹象,叫利器剜了去,伤口处理的随意粗糙,看的夏清涵眸子一点点冷淡了下去。
晏冉却反之,眼睛一眨不眨的望着夏清涵,原本积攒半月怒火的晏冉,却在看到眼前这个消瘦的几近脱形的人后,一瞬就消弭了大半。
“你去哪里了?”即便伤势不容乐观,在夏清涵怀里的人开口第一句话问的却是这个。
“去见师父的故人。”夏清涵再次检查过晏冉的身体状况,瞧见都是些皮肉伤,虽虚弱些,却都及时撒过止血药,并无大碍,才稍放下心。焦虑得以平复,与之而来的却是恼怒痛惜,本就一身伤病,还不管不顾的强闯阵法又弄出这么多新创,怎就不爱惜自己到如此地步?但这个节骨眼上夏清涵晓得不该与晏冉置气,只得强抑着心火,把人打横抱起,走向居室。
“夏清涵,放开我!我自己有手有脚!!”
“夏清涵,滚!别碰我!!”
“我不要你在这假惺惺的扮好人!”
……
好不容易这么一路吵嚷的走到屋内,只见房中一片狼藉,比药房处糟蹋的更彻底,各处都是被打砸的痕迹,夏清涵这些年辛苦攒下的点家当全叫败了个精光,连她爱惜的古琴也是如此,不知被用来泄了多少次恨,连琴的模样都差点认不出来了。
晏冉从被抱起的一刻就在夏清涵怀里胡乱挣扎,又羞又恼的打向夏清涵。夏清涵劳碌这些天,体虚身弱,那些拳脚虽无甚力道,但下手的都是些大穴要害处,还是打的她胸口闷疼,大约是内力虚耗太过,连这些都受不住了。夏清涵对此理也不理的态度,莫约是惹晏冉急红了眼,想起了自己的牙口尚有几分威胁,便偏头咬在了夏清涵胸上。
此举立即便得了夏清涵的反应,浑身一震,手臂也骤然一沉,转眼又稳住了自己。晏冉贴靠着夏清涵的胸口,觉得肋骨膈人,想到见到夏清涵时那份从骨子里透出的疲惫不堪,这些日子在外面恐怕过的也很糟糕,忽又觉得自己咬的重了,松口后,补偿一样的用面颊轻轻蹭了蹭。
夏清涵把人放到床上,要抽手时,却叫晏冉捉住,欲言又止,磨蹭再三,可一开口语调却仍是惯见的奚落嘲弄:“你把我一人没吃没喝的丢在深山老林里这么些天,自己却跑出去跟老情人会面……是不是算着这个时候回来,刚好能帮我收尸?没如你得意,现下是不是特别失望,嗯?”
既恨她不知自爱,又恼她方才胡搅蛮缠的发作,夏清涵觉得胸口闷沉,气海虚的不见一丝真气,情绪郁虬不耐,对晏冉也不加以安抚了,对其一切言行置若罔顾,只自话自说道——
“我去给你煲罐药膳。”
“夏宗主没个交代就走吗?——你!该死!站住!”
夏清涵脚步只稍稍顿了顿,也没转身,就径自去了。晏冉怔怔看着那道背影,忽又生出了那份让她避之不及的惶恐不安来……是不是不该用那样的语气?可明明是她把自己撇在这……是她的错,她凭什么要气?!
烦躁莫名,比之当初见夏清涵没了影子更甚。
待夏清涵回来,端上粥,递过药,神色却总透着一股子冷淡不耐,晏冉看的恼恨,可对着那张虽然冷淡,但瘦的都能数清骨头的夏清涵,心口不禁一软,默不作声的接过来,慢慢吃下。
加了药,粥的味道冲人又苦涩,好容易才喝完。
夏清涵重新整理处置了晏冉身上的伤口,扫了扫周遭一地狼藉,只简单收拾好了书柜和桌子,将爱惜的古琴残骸并作一处,于院中付之一炬。晏冉凑在窗口看外头频繁扶额疲累不堪的夏清涵,本以为她那般爱惜自己的琴,回来必要责备她两句,却不想夏清涵还是一副冷淡模样。
甚或比以前更淡漠……更不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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