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当郁泽以为自己安全的时候,身后一辆蓝色的大卡车斜斜地从高速车道转入应急车道,向着郁泽的方向驶来。
郁泽透过后视镜呆呆地看着卡车从后方向自己逼近,目眦尽裂,竟笑出声来。
哈哈哈哈哈!
他的猜测没有错,对方既然要将他置之死地,又怎么可能不留后手?
轰隆隆的撞击声,卡擦擦的金属变形破裂声响起。
剧烈的疼痛如期而至,郁泽感觉身体的每个部位像被刀割一般,一寸一寸地被撕裂开来,所有内脏都移位了,痛彻心髓。
这瞬间他感觉自己像个水球,被捏爆的瞬间,溅出了鲜红温热的血液,美得跟朵盛开的彼岸花似的。
郁泽陷入一片黑暗,猜想自己的手脚大概全断了,也许连人都被压成了肉泥,到时候走在黄泉路上,估计能吓死旁边的鬼。奈何桥上的孟婆见他这么丑,也不知道肯不肯给他喝孟婆汤。
难受,真难受。
手指如同被千斤巨石重重压着,丝毫都动弹不得。
这疼痛格外漫长,似乎没有止境。
胸腔像破了个洞,里面的空气渐渐地流失,这让他难受得微张开嘴想要吸入更多新鲜空气。奈何漏气的气球只会越来越瘪,再努力也无补于事。
一条生命从鲜活到死亡明明只需几秒钟的时间,怎么感觉这般漫长呢?
郁泽迷迷糊糊地眨巴着眼睛,入目变成一片清亮的雪白色,白得毫无瑕疵。
喉咙干涩得厉害,像要着火一般,他感觉身体很沉重又软绵绵,强撑着坐了起来,想要找些喝的润润嗓子,脑袋却感到一片眩晕,立即浑身无力地软倒回床上。
他的意识渐渐清醒过来,鼻际弥漫着是淡淡的消毒.药水味。
郁泽猛然坐起,抬手抹了一把汗,黯然地想:又梦到了,两年前那场车祸成功地夺走他的命……
如今,他却又活过来,用别人的身体活过来,活在两年后。
病房门恰在此时被打开了,穿着护士服的女人手里推着一辆装满了各种药物的小车,面带笑容问道:“郁先生,今天感觉如何?伤口处还痒吗?”
伤口愈合的过程,细胞分裂再生,多少会伴随些痒意。
郁泽软软地靠在病床上,抿了抿淡粉的唇瓣,慵懒地朝护士点点头,轻声道:“挺好的,不痒。我什么时候能出院?”他的伤已经完全痊愈了,却一直被困在这儿。
郁泽的声音听起来非常柔和悦耳,虽然有些低沉,但听上去却给人一种沐浴在春风中的感觉,似乎连闷热的空气也变得凉爽了几分。
这身体的长相是真俊美,甚至到了完美的地步,就像上帝精心雕琢的艺术品,无论从哪一个角度看都无可挑剔。更重要的是他如今身上的气质,总带着一股道不清的魔力,让人忍不住把聚焦点放在他身上,情不自禁地一颗心都沦陷在他的魅力之下。
护士阿姨已经是三十多快四十的女人,看到郁泽这柔若无骨的慵懒模样,顿时一颗少女心都冒出来,内心尖叫着呐喊:啊啊啊啊!上帝太偏心了,世间怎么会有这样的极品美人存在!太好看了!出院了可就再也见不到啦!
护士脸上的慈祥的笑容不变,内里的少女心却澎湃激昂,小眼神又忍不住偷偷地瞧了郁泽好几眼,放低声音柔柔道:“这个要看主治医生的意见,你的身体还是得多养养。”
她一边给郁泽倒好温水,一边体贴地将今天的药物交给对方,直到看到对方乖乖吃下去才依依不舍地收拾东西离开。
当病房门关上那一刻,郁泽的脸色立即沉了下来。
现在的身体不是他的,却是他最在乎的人。
哪怕借尸还魂醒过来,他都感受不到丝毫开心。
毕竟用养子的命换自己的命,这实在太荒唐。
原以为几天就会换回来,可他一等再等,这都两个月了,还一点反应都没有。
郁泽不得不怀疑自己养子是真的被捅死了,回不来了。
听医生说,他被捅的那刀非常深,几乎把身体对穿,抢救的过程中,这身体曾经两度停了心跳。近十多次电击下,竟然真的恢复了心跳,重新活了过来,连主治医生都称这是个奇迹。
可事实上……也许原主在那时候就死了。
掀开病服,郁泽低下头打量腰侧的伤口,斜斜的一道刀疤,背后同样也有一道,有些狰狞可怖。
现在已经完全愈合,真不敢想象这里曾经被西瓜刀捅了个对穿。
他起初醒来只觉煎熬,神识昏昏沉沉,夜里都睡不踏实,总要痛醒数回,却只能干瞪着眼一动不动地躺着。那时候随便轻轻挪动一下,或者抬起手扯动伤口,那瞬间的疼痛能要了他半条命。
郁泽心想这也许是考验,也许是代子受罪,替小儿子熬过这段时间,他该归哪就归哪。
可现在算什么回事?
两个月都过去了,他算活了吗?
那他的养子呢?对方又去哪了?
这两个月来,郁泽日日惶恐不安,还时常梦见自己出车祸时的场景,愈发不明白两年前就死掉的自己怎么会又活过来,而且还变成了自己的养子。
可不管他多么疑惑,都没人能给他答案。
这事他只能憋在心里自己琢磨,一旦说出去,别人只怕会将他送进精神病院,害了他自己,也害了他养子。
如今他身上的伤已经好得七七八八,只要不参加剧烈运动,哪怕出去慢跑几步都不成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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