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危淮哭完,甘夏又问了一遍:“想吃点东西么?”
危淮摇了摇头,似乎有点羞赧:“我想喝水。”
甘夏起身给他倒了。
危淮抿了两口,把杯子握在手里,无意识地转动着,像是这时候才真正清醒了,略带尴尬地问:“你怎么回来了?”
“本来我们学校放假我妈就想让我跟她回来的。”看危淮的脸色不太好,甘夏又补充了一句,“不过主要还是你的事上热搜了。杨昌又联系了我。”
杨昌就是甘夏的发小。
危淮的脸色更难看了。
甘夏无奈道:“你……我哥跟你经纪人商量了一下,给你放个假。你那个剧,准备换人了。然后这放假期间看你怎么想,国内也行,出国也行,不过得固定去看医生。”
危淮点了点头。
甘夏试探问道:“你为什么不把这个事跟你经纪人说呢?”
危淮低头,语气有点儿自嘲:“说了有用么?”
他失神了一会儿,又不知道想到哪儿了。甘夏看着他,看他如此苍白和脆弱,心里有点难受。
过了一会儿,危淮像是回过神来,勉强挤了个笑容,问甘夏:“你什么时候走?”
甘夏眼神游移了片刻,落在了危淮的手上,他的手真好看。他一边想一边说:“我妈跟她朋友旅游去了,嗯……我没什么事做其实,如果你需要的话我可以陪你,当然,如果你觉得我在这你不太自在的话,我也可以走。”
危淮沉默了片刻,小声说:“没有……不自在。”
两人扯七扯八艰难地聊了一会儿,危淮又睡了。
甘夏守着他看了一会儿,接到短信,出门。
发小一脸期待和好奇地在门外等着他,见他出来,忙不迭地问:“怎么样了怎么样了?”
“还行。哭了一场,之后情绪还算稳定。”
发小见甘夏神色不太好,连忙苦着脸道歉,“我真不知道他情况这么严重了。他谁也没说啊,要不是在他行李箱里翻出了药谁知道他抑郁症了啊平时也看不出来。”
甘夏瞪了他一眼:“别说这个了。你给我解释一下网上这些是怎么回事。”他翻出微博甘夏和危淮关键词首页的几条热门微博,讲的是他们练习生时期的事,还着重澄清了当年的黑料。
发小缩了缩脖子,想蒙混过关,“我哪知道……我又不可能什么都知道。”
甘夏冷笑,“你觉得我还会信你吗?”
那晚他刚看见热搜,发小就给他打了电话。语气急得要死,颠三倒四把事情讲清楚了,甘夏订了当天凌晨的机票回了国。
他从机场赶到医院,站在病房外沉默了许久。
等危淮情况稳定了,他才开始问发小,“你怎么跟他搞到一起去的?”
“哎,你别这样说,搞得我跟他关系多不正经一样。我们清清白白的!其实你当年出国没多久他就找到我了……”
第17章
甘夏的人际关系其实很简单。他高中没毕业就跑去当了练习生,家人也不在国内,数得上的好朋友也就那么几个,危淮稍微打听一下就能找到他。他请杨昌喝了顿酒,男人嘛,大概都爱这一套。酒桌上,他却滴酒未沾,杨昌喝了一点,也觉得索然无味。
杨昌打量着危淮。高、瘦、帅,还有一点得天独厚的清俊少年感。他在心里啧啧,勉强承认甘夏的眼光还不错。虽然本质上来说,他还是不理解男人为什么会喜欢男人。
打了半天客套,犹豫了很久的危淮开口了:“他……为什么出国?”
杨昌笑了笑,“他妈妈这几年一直在国外,很早就希望他也去陪陪他们了。”
危淮低着头,“他跟你提过我吗?”
杨昌愣了一下,不知道这个问题该怎么回答。也怪甘夏,走之前应该跟他对个口供的……不过甘夏恐怕也没想到,危淮能在忙得脚不沾地的行程里还抽出时间找上他。杨昌犹豫了一会,最后还是点了点头:“提过。”
危淮一下子抬了头,眼睛都比刚才亮了几分,看得杨昌心里发苦。
作孽啊甘夏,你这是作孽啊,多好一小孩,你说丢就丢,丢也就算了,这是要我给你收拾烂摊子啊。
后来危淮就时不时跟杨昌联系,打听甘夏的事情。杨昌有时候会觉得,甘夏这决绝地一走,反而把自己变成了危淮的执念,让他再难放开手。
“好了,我说完了。”
甘夏沉沉地看着发小那一脸视死如归,出乎意料地沉默了。
死亡有时候是个太过笼统的概念,它等同于失去和永不相见,但是它们又并不完全相同。甘夏一路上的手脚都是冰凉的,不是说难过或悲伤,而是一点怅然若失和茫然。他这几年到底在躲什么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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