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没想到厉父会问这个问题,厉水一家人待他如何自不必说。
四年前,是厉水出生的那个小镇让他平生第一次感受到来自陌生人的善意,在那里,他度过了自爸爸去世之后最温暖的一个年,那种暖意现在想起来仍旧灼热,厉母为人热情又善良,厉父虽不善言辞但却由衷欢迎他,他们都是真心诚意接待他的。
“好,好。”厉父连叹两声,继而反问,“那你为什么要拖累我的儿子呢?”
邢舟怔住了,好一会儿他才喃喃道:“我怎么会拖累厉水……”
声音不大,比起与厉父对话,更像是在说给自己听。
“我爱他啊。”
听到邢舟这样说,厉父平和的目光变得严厉起来,“他是男的,更是你的老师,你要他跟你在一起,就是陷他于背德的罪名中,他是我教了半辈子最优秀的儿子,他本可以有一个贤惠的妻子,一个孝顺的孩子,一个幸福美满的家庭,而你却让他什么也得不到,你这不是拖累是什么?”
厉父说得有些激动,用手背抵着嘴咳嗽了好几声。
邢舟想说厉水是得不到那些,但厉水可以得到他全心的爱意,可看着厉父,这个严肃正经了一生的老人,他怎么也开不了口。
是他理亏在先,是他对不起眼前这个满头白发的父亲,对不起厉水一家人。
厉父的话让他无法反驳,他几乎说不出话来,他高昂的头似乎快要坚持不住了。
厉父见邢舟倔强的模样,看到他眼中努力憋住的水光,突然有些心软,到底还是个孩子,比他最小的女儿还小,他教了一辈子书,跟孩子打了一辈子交道,就没见过不犯错的孩子,哪有孩子不会犯错?
“小邢啊,你们……你们是谁先有这个想法的?”
“是我。”
“那他呢,他原来喜欢异性吗?”
在厉父审视的目光下,邢舟根本没有胆量撒谎,他点了点头。
厉父得知是邢舟先喜欢上厉水的,而且自己的儿子本身没这毛病后,稍松了一口气,神色也缓和了下来。
“厉叔在这之前还从来没听说过男人也可以喜欢男人,更不会想到这种情况会出现在我的儿子身上,你们算是让厉叔开了眼界了。”厉父用手拍了拍邢舟的肩,“玲玲跟我说这是病,可我不想这样说自己的儿子和他的得意门生,但这终归还是错误的吧,你们都小,人生路还长久,不能互相耽误啊。厉叔希望你能认识到自己的错误并且加以改正,至于你厉老师那边,我会去教育他。”
“厉叔,我没错,厉水也没错,我们都没错,我们更没有耽误彼此,我们真心相爱,有什么错?”邢舟抓住了厉父的胳膊,“厉叔,求求您了,理解我们一下好吗?”
邢舟死死的看着厉父,眼中只剩下祈求,厉父摇了摇头。
看着厉父一脸的不解与反对,邢舟着急了,他几乎想要跪下了,他发现,无论他觉得自己多有理,在厉父面前说出来就统统变成了无理取闹,他开始反问自己:在这场战役中,所谓爱情,真的可以成为他最强大的武器吗?
况且事实摆在眼前:如果没有他邢舟,厉水就该过他父亲说的那样的美好生活。
这是不容反驳的真相,是他上赶着掰弯了厉水的人生轨迹,把他带到这条明知道看不到光明的路上。
厉父叹了口气,“这样跟你说吧,小邢,你该知道你苏大娘身体不太好吧。”
邢舟点点头,他知道,上次来a市探望厉水的厉妈妈比以往苍老了很多,走路也非常不便,厉水的父母都老了,都等着抱小孙子颐养天年。
“她年轻的时候为家里的四个孩子没日没夜操劳,现在病根子都发出来了,前些日子还查出心脏的毛病来,因为怕孩子们担心,就都瞒着,现在厉叔告诉你,就是希望你能体谅我们一下,好吗?”
厉父放在邢舟肩上的手掌变得格外沉重,邢舟眼泪再也控制不住,低下头,一连串的滚落了下来。
厉水的父亲,一个七旬老人,正在强忍着发现儿子是同性恋的愤怒与失望用请求的语气对“罪魁祸首”说话,他甚至还把自己当成是一个不小心犯了错误本质却不坏的孩子。
厉父精准的捏住了邢舟的三寸,厉父这一番话让他再也没有理由央求厉水的父母给他们机会了。
此情此景,连他都如此难受,若要厉水来面对这一切,他必然会在两难中比他痛苦千万倍,因为他承诺过不会对邢舟放手,而年迈的父母又是他最重要的亲人。
关于向父母征求理解,邢舟已经猝不及防的替厉水尝试过了,太难太难了,厉父的三言两语就能让他羞愧难当的败下阵来,他现在根本舍不得让厉水面对。
他突然惊讶的发现,原先的自己竟幼稚至极,他口口声声说自己多爱厉水,用“相爱”来回击蒋玲玲的警告,回击alex的小动作,就像炫耀一样骄傲,可到头来却根本无法顾及到他爱的人,这是真的爱吗?
一个寄予厚望的父亲,一个忍受病痛的母亲,厉水肩负的东西实在太多了,他并不是孑然一身的一个人。而自己之前设想的所有美好生活,都是基于只有两个人的世界之上的,直到今天他才真真切切的醒悟,这个世界,不只有他们两个人,确切的说,厉水的世界不只有他。
“那您要我怎么做呢?”邢舟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出奇的平静,是一种妥协似的平静,没想到他当初最害怕的“妥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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