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好像是被呛到了,猛烈的咳嗽了几下,顾即看着他憋红的脸和脖子浮现的青筋,害怕的咽了咽口水。
“生活费剩多少?”男人恶声恶气的。
顾即知道男人又赢钱了,每次只有他赌赢了才会主动问起他生活费的事情,可他赢钱的机会很少,所以顾即只得赶紧抓住这个时机,小声说,“快没了。”
男人骂道,“快没了你不会说,哑巴啦?”
说着从他那件不知道穿了多久没有洗的棉质大短裤里掏出钱来,数了几张,又干脆揉成一团,大迈一步上前把拿出来的钱全部塞到了顾即手里,“用完再告诉我。”
顾即抓着一把皱皱的钱,点了点头,隔了一会,见男人还在看他,他嗫嚅着,“谢谢爸爸。”
男人这才心满意足的转身出去。
顾即手里拿着钱,却没有一丝开心的感觉,他不喜欢喊男人爸爸,可是却又得依赖男人活着。
等长大了,他能自己养活自己,就不要男人了——顾即恨恨的想,把揉皱的钱一张张铺平整,数了数,竟然有两百来块钱。
这两百块钱不知道可以用到什么时候,顾即把钱小心翼翼的锁进柜子里,打算今晚好好思考下怎么将这两百块钱用到极致。
他走过去打开窗户,想了想,到底没有忍住伸出个头,又慢慢的探出半个身子,他就像一个正在偷窥的小偷——其实他就是在偷窥,但却并没有看到自己希望看见的,因为林景衡房间的窗户此时只是打开了一条缝。
顾即也没什么失落的感觉,就是觉得看不到自己新交的朋友难免扫兴,于是只得边猜测着林景衡现在在做什么,一边十分警惕的竖着耳朵听房间外面的动静。
男人好像是出去了,顾即这才小心翼翼的出了房间,一看,屋子里果然只剩下他一个人,他顿时觉得空气都清新了起来,压在心头的大石头也烟消云散,连林景衡这个新朋友都不去想了。
昨晚他只下了半团面线,剩下的面线还在冰箱,顾即为自己的晚餐有着落而窃喜,洗干净手,给自己做了顿简单的晚餐。
吞着清汤寡面时,他想着要不明天下午放学带林景衡去吃肥哥烧烤吧,他记得去年过冬的时候,男人多给了零花钱。
他就用这多出来的几块钱在肥哥烧烤那里点了一串韭菜和一条火腿肠,别的就不敢点了,味道怎么样他其实已经记不太清楚,只是小时候家里还没有像现在这么糟糕的时候吃过一次觉得好吃,以后便打从心底认定那是美味了。
为了庆祝交到新朋友,顾即觉得也值得,他当即决定,口中的面好像也变得有滋有味起来。
第8章 er8
顾即每天都起得很早,这是多年来养成的习惯,起初是因为男人每次喝醉酒凌晨大吼大叫的回来他被吵醒,后来男人干脆彻夜不归后,顾即已经养成了凌晨就起床的习惯。
他解决了早餐,本来想像往常一样就走,越早到学校,能越能避免当着班里同学的面走过那条银行,可是今天,顾即都走到门口了,又硬生生刹住脚步跑回自己的房间趴在窗口看。
早上六点半,太阳隐隐有冒头之意,地面有着淡淡的莹光,半清晰半朦胧,青灰色的墙壁在这种光线下变成了黑色。
这么早,街道自然是没有人的,顾即想了想,小心翼翼把身体探出去,应该是天气热,林景衡房间的窗打开着,身体越往外,能看见的视野也就越宽——但最宽也只能见着林景衡深蓝色的一角床单,林景衡并不在屋内。
顾即趴着看了一会,没有在3栋楼的那扇铁门见到任何人的踪影,他努了努嘴,转头对着放在桌面上的一面大镜子整理仪容仪表。
据说这面镜子是他妈妈嫁过来的嫁妆,本来是放在男人的屋子里,前些天偷偷被顾即拿到自己房间了。
顾即看着镜子里有些短了的校服,抓着衣角用力往下拉了拉,但一抬手,衣服就又提了上去,甚至露出了一小截的腰。
他有点不开心,于是先鼓了腮帮子,然后慢慢放气后上唇往外撅同时下唇往里缩的扁了下嘴。
校服从去年就没有换过,已经起了小颗粒,加之顾即正是长身体的年纪,短了也是正常。
可是顾即也只是有点不开心,往外走,比起校服的问题,他现在更在意去晚了学校要走银河接受同班同学的注视。
那种感觉他试过几次,太不好受,以至于顾即刚萌发等会和林景衡一起上学的想法立马就被他扼杀在摇篮里。
学校离红秀路的距离说长不长,说短不短,但也要走上二十多分钟的路程,恰逢夏天,即使是大清早,走到学校额头上也要出了一层薄汗。
顾即今天到教室的时候,教室里一个人都没有,他乐得见之,趴在桌面上补了一会觉,七点才陆陆续续来人。
广播站的大喇叭不知道播着哪篇赞美少先队员的文章,在半醒半睡的顾即耳边轰隆隆回响,“红领巾要时刻佩戴好,少先队员要做个听父母话的好孩子,乐于帮助同班同学,老奶奶过马路的时候要搀扶,坐公交车要尊老让座......”
还没有上课,班级里尽是同学们打闹的声音,不知道谁昨晚又没有做作业,在急急忙忙的借着抄写,一个,两个......吵的他睡不安稳。
“顾即。”一道气急败坏的声音终于是让顾即睁开了眼。
他有点晃神,在臂弯里蹭了蹭才慢慢抬起头来,一见来人,瞬间就大敲警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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