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恕想到了他泛着象牙光泽的肩膀,他说:
先带回去,带去西郊。
那天晚上秦恕其实没喝醉,推开门看到站在窗边的人,他认得,那是许煜。
许煜没听到开门声,他没有动,呆呆地看着窗外,身上的衣服还是秦恕的。
秦恕慢慢地走近,他听到细细地哼唱声。
是小曲。
秦恕记得这个调子,刚谈恋爱的时候梁婉晚也会给他唱,什么“咿咿呀呀我的郎”,什么“愿君莫如东流水,一去从此不回头。”
那时候秦恕头点的和什么一样,一边点头一边发情誓:我不会把侬弄丢!
秦恕看了良久,想,许煜是唱给谁听啊。
秦峥吗,那还真挺痴情的。
他的婉晚好久没给他唱过小曲了,婉晚要是唱,是不是也这样,看着窗外,等自己回来。
恍惚间,他觉得眼前的人不是许煜。
那是他的婉晚。
“婉晚…”秦恕的手抚上许煜的肩头。许煜被吓到了:“秦…秦先生。”
秦恕开始脱他的衣服,嘴里还是叫着婉晚。
许煜慌了:“秦先生,你认错人了!”
但是来不及了。
秦峥不知道自己已经多久没合眼了,他一直盯着那些断断续续的录像,好像这样,他就能分担一部分许煜的煎熬一样。梁婉晚有打电话给秦峥询问最近情况,她敏感地听出儿子语气中的疲惫,她再三询问,但秦峥也不知从何讲起,他讲的毫无章法,讲到他和许煜在大学的那些趣事,他也会笑,但是马上又讲到了西郊的别墅,讲到废弃的茅草屋,秦峥的笑僵住了,挂不住了,像戴久了的面具,碎了。
有很长一段时间秦峥没有说话,梁婉晚也没有,他们都听着彼此的呼吸,想着自己的心事。
“儿子,”梁婉晚说,“你应该去找他。”
但是找到了,然后呢?
秦峥不知道,他发现自己一直以来都是懦夫,他知道许煜在哪里,可能在做什么,但是他没有勇气去面对他,是他三年前没回头,是他三年来都没想过回国找许煜,从一开始,逃避的其实是他自己,从一开始,就是他把许煜推了出去。如果说三年来秦恕在许煜身上发泄自己的情欲和爱,是因为对梁婉晚执念太深,许煜恰巧是那个替身,那他秦峥一直以来的不作为,仅仅是为了维护自己所谓的自尊和清傲。
而许煜呢,他没有逃,没有抱怨,永远是默默承受,一天天看着自己的身心被毁掉,因为秦恕是用秦峥来威胁他的,是秦峥弃他而去的,但他依旧是许煜最在意最无法割舍的人, 许煜很乖,秦恕也真的守信,他把自己所有的股权都给了秦峥,给了秦峥一个好前程,但那时许煜用自己的一切换来的。
他还和秦峥说对不起,自己怎么回的?
自己轻描淡写的,我们不熟,没什么好对不起的。
真残忍啊。
“是我太自私了,”秦峥喃喃,“是我太自私了。”
“人是要为自己的选择负责的,”梁婉晚的声音飘得很远:“好在你还那么年轻,你伤了他的心,还可以用以后的每一天,补回来。”
秦峥再次来到了群凉山,他想见许煜,越快越好。走到能看见元帅庙的时候还是没有路了,秦峥一想许煜这样的小身板去扛那些青石板,就觉得心疼。他扶着小道旁边的树往下走,见到一处坡度大的地方放了好几个木桩,上面横架着五六根比较粗的竹杆,用绳子固定住,秦峥踩上去一点也不打滑,等他都快到庙门口了,突然想起了什么,回头看那几根木桩的位置,才想起里那就是上次,他摔倒的地方。
秦峥鼻头一酸,他慢慢走到庙门口,深吸一口气,推开门。
“许煜。”他唤了一声,但是没人回应他。
“许煜!”秦峥有些慌了,庙就那么大,他每个房间都进去看了看,都没有许煜和师父的影子。
秦峥要出庙门找,跑到门口,又折回来了。
他看到门侧的烛台上,有一支蜡烛亮着。
上次秦峥来的时候留意过,元帅庙长久没有香火,那些烛柱里面的蜡烛芯也早就撤了,但今天看到的这根有点不一样,芯没有很细,编得有些粗糙,但整个烛柱都被仔细擦拭过了,周围的很多别的烛柱,字体上的金色都掉了,但是它不一样,像是被人精心呵护过,补上了颜色,火焰处也有透明的小护罩,不让风吹动焰心。
秦峥怎么会不认得上面那四个字。
他的许煜,熠熠生辉的许煜,就是因为这四个字,断送了自己的一生。
烛柱旁边还有个小金箔,被整齐地折叠了两次,秦峥拿起来,良久,才打开。
禾的一瞥像点,争的勾往下。
是许煜的笔迹,是秦峥的名字。
许煜写:
祝秦峥,前程似锦。
秦峥知道许煜寻死前,烛水一股脑的全倒在哪儿了。
他不是着急,也不是慌张,而是他的所有奢望,也就只有这四个字了。
秦峥的眼泪再也止不住了,那是男人的哭,没多大幅度,只是盯着手里的金箔纸,视线模糊了又清晰。
直到有人拍了自己后背,秦峥没回头,是许煜走到了他面前,像是要解释什么,但看到秦峥在哭,又有些不知所措,只能把手缩到袖子,用袖口轻轻地擦他脸上的泪痕。
“别哭啊……”看到他哭,许煜觉得自己的心也揪起来了。
秦峥抓住了他的手,放下,把人搂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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