教官边踹边骂:“不要打他?我操,行啊!老子还收拾不了你这小逼娃?”
怀里的苏锐不停颤抖,不知道是因为痛还是害怕。顾佑臣自己也恐惧到了极点,但仍拼命压着苏锐,让教官的拳打脚踢全落在自己背上。
他没有像昨夜那样哭泣,疼痛已经占领了他的全部意识。快要承受不住时,教官将他拽起来,迎面就是一巴掌。
结束这场虐待的是上课铃声,教官将他与苏锐扔在一起,唾了一口口水之后,转向队伍里的小孩,喝道:“看什么看?给我蹲下!”
顾佑臣侧躺在地上,蜷缩呻吟,实在是太痛了,虽然父亲偶尔背着母亲用木签子抽他的手臂和腿,但没有哪一次像现在这样痛。
抱着苏锐时,他一度以为自己会被打死。
不久,有老师打扮的人走来,冷漠地叫他们起来。
两个小孩相互支撑着站起,苏锐没站稳,还未站直就跪了下去。老师发出一声轻蔑的笑声:“活该。”
顾佑臣惊异地看着对方,而那老师只是眯了眯眼:“怎么,想跟我横?这里会揍人的可不只是教官。”
顾佑臣立即别开眼,将苏锐拉了起来,艰难地挪到简陋的医务室。
那医务室只有一个破旧的木柜和三张病床,木柜里面放着瓶瓶罐罐,病床上满是污迹。
老师让顾佑臣和苏锐躺在床上,动作粗暴地检查一番,而后嘴角一扬,从木柜里拿出一瓶药扔进顾佑臣怀里:“骨头没断,药自己擦。”
顾佑臣拿起药瓶看了看,是个很老旧的棕色玻璃瓶,没标签,瓶盖上有一层黏腻的污垢,看上去像过期很久的药。
老师走到门口,又转过身来,抬手指了指三张床:“擦完药把床单被子换下来拿去洗,妈的脏死了。”
门关上,顾佑臣抓着药瓶的手发抖,两眼失神,直到苏锐从另一张床上挪下来,从他手中拿过药瓶。
他猛地回神,慌张地一抖,以为又要挨揍。苏锐却拍了拍他的肩,小声说:“你趴着,我给你上药。”
床单太脏,还有一股难以形容的臭味,顾佑臣不愿意趴下去,索性下床撑在床沿上。
上药时有点痛,他用力咬着牙,不让自己叫出来。苏锐动作很轻,见他肩背紧绷,知道他痛,每抹一下,都会吹一吹。
而“吹一吹就不痛了”这种话,明显是骗小孩子的。
将撩起的衣服放下去时,顾佑臣低头说了声“谢谢”。苏锐摇头:“不用谢,麻烦你也帮我上一下药。”
顾佑臣接过药瓶,按苏锐的话从木柜里取出新棉花,转身时瞳孔紧缩,喉咙像被人掐住一般发不出声音。
苏锐已经脱掉上衣,单薄的上身全是伤,青紫乌红,几乎没有一个地方是完好的。
药瓶险些脱手,顾佑臣哑然地问:“你……你身上……”
苏锐垂下眼睫,很轻地说:“被打的,我是室长,你们每个人犯错,我都要挨打。”
顾佑臣鼻腔一酸,挨揍时忍着的泪顿时涌了出来,失控地喊:“他们为什么要这样,凭……”
话音未落,苏锐已经一瘸一拐跑过来,抬手捂住了他的嘴,紧张地说:“不要喊,我们会被打死!”
因为刚才拿了药瓶与棉花,苏锐手上有一股浓重的碘伏味,顾佑臣顿时清醒,哆嗦着抓住苏锐的手腕:“对,对不起。”
苏锐叹气,指着自己肿得夸张的脸:“擦完身上的伤后,请再帮我处理一下脸,我不想照镜子,太丑了。”
涂完药,两个小孩在医务室继续忙碌,拆下三张床的被子床单。苏锐费力地抱起来,一边向门口走去一边说:“你跟着我,等会儿我洗,你在旁边看着就行。”
“为什么?”顾佑臣道:“我也可以洗!”
“还是我来吧,我习惯了,洗得比你干净也比你快。”苏锐目光向下,落在顾佑臣的鞋子上,语气有很浅的羡慕:“你是有钱人家的孩子吧?没有做过这种事的。”
顾佑臣顺着他的目光低下头,这身衣服和鞋并不贵,但和苏锐脚上的布鞋比起来的确“高档”多了。
“我在家也做家务。”顾佑臣忍着伤处的痛赶上去:“我们一起洗!”
手破了几道口子,沾上洗衣粉钻心地痛,顾佑臣吭了两声,委屈又难过。苏锐看了他一眼,将盆子拉到自己面前,再也不让他碰水。
晾好床单被套,苏锐熟练地找出干净替换品,准备返回医务室。顾佑臣跟上去,内疚地说:“我来换!你休息休息!”
医务室有人,顾佑臣愣在门口,睁大双眼看着那个逆光的身影。
那人正从木柜里拿东西,上午的阳光从窗外照进来,将他笼罩进光线的阴影中。
“你……”顾佑臣正要问“你是谁”,苏锐突然在他背上敲了一下。
逆光的少年走出阴影,拿着药瓶与棉花朝门口走来,顾佑臣看到了一张精致却冷漠的脸。
“刚才那人是谁?”当医务室又只剩下自己与苏锐时,顾佑臣问。
“明霄。”苏锐牵着被子的两个角,将另两个递给顾佑臣,“来帮我抖一抖。”
“他也受伤了吗?”顾佑臣又问:“他好像很神气,刚才我对他笑,他都不理我。”
“他谁都不理,一直是那种表情。”苏锐说。
“那他肯定被揍得很厉害。”顾佑臣有些难过:“真可怜。”
“不会的。”苏锐勉强地笑了笑:“教官不敢动他。”
“啊?为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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