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岛纬度要高些,姜思诚刚下机,穿得不会比裴纯一单衣睡裤更清凉。裴纯一好像就是刚从家里溜达过来,戴了副细框眼镜,因为要空出嘴来吃东西,口罩只挂了一半在耳边,猫咪睡裤就算了,脚上还是一双人字拖。
“……”姜思诚迟了一会,才清了清嗓子,找回自己的声音,目光看着他,问:“穿那么少,冷不冷?”
裴纯一低头看了看自己身上,奇怪道:“不冷啊。”
他把捏过烤红薯的手贴在姜思诚脸上,手掌上都是暖烘烘的热气,还有一点沐浴露的甜味。他反问:“你觉得冷吗?我手还很烫,给你捂一下。”
姜思诚失笑,按住了他的手背,说:“是很烫。”
“你等我吃完,”裴纯一又抽回手,舔舔手指上的粉末,说,“手有点脏,摸你脸了,没关系吧。”
他嘴唇不知是被烫到了还是别的什么,有些微微发红,看上去十分柔软。
“……没关系。”
裴纯一突然同他那么客气,弄得姜思诚有些好笑。他很久很久没见他,只偶尔有空看一看贴吧和微博上粉丝分享的路透照,可什么都不会比亲自站在对方面前,能带给他的感觉更强烈的了。
他想,毕竟裴纯一再忙也有空每天找一找他,大概思念分得均匀,表现才显得平淡吧。
“…想吃什么,怎么不让我带?”姜思诚尽量将语气放得轻松一些,对他说,“这里那么远。”
裴纯一很自然地说:“你不是很忙吗?晚上不堵,开车过来十分钟而已。”
姜思诚顿了顿,又问:“自己过来的?”
裴纯一却不答,停了好几秒,好像在观察他。时间已经很晚,小学后门这条街上的路灯亮得十分怠惰,懒懒散散的,光线拢在雾气里,什么都看不分明。
裴纯一大概也没看能清姜思诚说话时的神情,猜得并不太有把握,也就说不好该扮出怎样的性格和角色。
他沉默完了,最后说:“是。但你送我回去吧,太久不见了,我有点想你。”
姜思诚轻轻笑了笑,说:“好。”
h岛的冬天更有季节感,姜思诚刚落地,身上还穿着有两三件,他把一件外套脱下来,披在裴纯一身上。
姜思诚风衣上有一点淡淡的烟味,是在烟室里待久了才好染上的那一种,他不抽烟,不知是从哪里带来的味道。裴纯一想起从前他们逃课去网吧通宵打游戏的时候了,很有感触地说:“我还想吃小萝卜和冰糖莲子。”
“那明天我让人去看看,”姜思诚于是说,“有的话就买一点回来。”
“买回哪?”裴纯一笑了一下,把剩下一点全塞进嘴里,鼓起两腮,偏偏要努力说烂话:“什么家?”
姜思诚看了看他,说:“我家。”
他补充:“你过来吃。”
裴纯一马上宣布:“现在就去。”
姜思诚没有意见,但刚走出去两步,又停下来,转过身,好似迟疑着问他:“路口那辆车,怎么开出来了?”
裴纯一眨了眨眼,十分无害地回望他,说:“姜姜哥哥,你送我的,我不开出来,别人怎么知道你是我金主?”
不过那是很多年前的事情。姜思诚新提的柯尼塞格借给裴纯一去玩,偏偏那天野外赛道封场没做好,半途杀出几只过路小动物,车速已过三百,裴纯一临时打转盘,却只来得及生生错开。
最后的诊断是轻度脑震荡,裴纯安禁了他半年的足,那辆车送去国外修理,可姜思诚也跟着一起走了。
裴纯一不知道他读的什么鬼学科,预科一年,本硕连读六年,整整七年洗心革面,车修好了送回来,说祝他成人礼生日快乐,可姜思诚自己偶尔回国一趟,却也不再有空陪他出去玩了。
他其实也不玩了,活得非常惜命,就是胡说八道上瘾,对从前的裴纯安喊金主,现在又这么称呼起姜思诚。
姜思诚笑了笑,也不生气,说:“那你扔在这儿吧,我送你回去,不开它。”
“你就这么把我们的过去扔马路边上啦?”裴纯一跟上他,他又同他商量,“这车我养不起了,不如卖掉它,我用这笔钱自己投资拍电影吧。”
当然他说什么是什么。姜思诚很大方地笑:“随你处置。”
“那送我礼物的人呢?”裴纯一得饶人处不饶人,索性本色出演,又不讲道理地问。
姜思诚说:“我们先吃小萝卜。”
“然后呢,然后吃什么?”裴纯一在他身后问。
明人不要说暗话,这真是个讨厌的问题。
裴纯一跺跺脚,站定了。生气地说:“姜思诚,见面不许已读不回。”
姜思诚也只好停下来,回过身,看着他。
裴纯一憋了五个月,一气呵成,打了个直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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