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师父说起,西域有一种毒功最是诡异,中毒之后除非有解药,否则再高强的内力都逼不出来,反而会随着经脉游走。我摇了摇头,一边反省着自己对不起师父,学的武功被狗吃了;一边用内力权且将毒
压了下来。
“允之……”
我吓了一跳,看向春乾,见他睡得安稳,应该只是梦呓。果然他心心念念的,只有允之,我只不过有一张相似的脸罢了。
我不知道为什么会冒出这种念头,但我刚刚平复的内息却因为这种念头变得不安起来,那被压制的毒性竟有抬头之势。我慌忙收敛心神,闭上眼睛。
第6章 第 6 章
(六)
僧人们通常都起得很早,所以我并没有睡多久,就背着春乾离开了。趁着天未破晓,我奔出去十几里,到了一处市集,在东方破晓之时,敲开了一家客栈的门。小二睡眼朦胧的,正想唠叨几句,被
我的银子堵住了嘴,立刻满脸堆笑地将我迎进了门。为了便于照应春乾,我只问小二要了一间宽敞的上房,又加了一张床。不一会儿,小二端来了洗漱的热水。我掏了几两银子给小二,让他到成衣铺买几
件衣服,剩下的算作他的赏钱。小二忙不迭地应了,又道:“客官您放心,包在小的身上。您吩咐让厨房做的粥,待会就给您送过来。”
我点了点头,嘱咐道:“粥热热地送来,再配点时令新鲜的青菜。”
小二答应着退出了门。我转过头,正想问春乾要不要过来洗脸,却见春乾的脸红了。
“你脸怎么这么红?是不是发烧了?”我凑上前,探了探他的额头。
“没有。”春乾躲了躲,下床洗脸去了。
我挠了挠头,这是怎么回事?
春乾这次吃了一小碗米粥,几口青菜,我看他的脸色比之前好了不少。他手腕上的伤我不便多问,不过趁他昨夜睡熟之时,我已偷偷地换过药,应该并无大碍。吃过饭等小二回来的空档,我本来应
该把事情的原委转告他。可是一想到说了这些,恐怕就是分别的时刻,我便缄口不言,假装闷葫芦。孰料,春乾却主动开了口。
“还未请教尊姓大名。”春乾道。
我的最后一点可以自欺欺人的机会也没有了,只得老实回答:“我叫时欢。”
“时大哥,多谢救命之恩。”春乾起身就要拜我,被我拦住。
“你不必谢我,是唐訦让我来救你的。我还收了他的钱。”我想告诉春乾,我不是好人。
“不知时大哥如何与允之相识?”春乾问。
我不想让春乾知道允之不久于人世,怕他伤心,只说允之遇到山贼,为我所救,没有提他受伤之事。
春乾听得极认真,听到允之遇险,紧张得攥着我的胳膊。听到他没事,才松了手。我感觉手臂上他留下的温热,突然间便消失了。
“多谢时大哥。”春乾感激道,竟比要拜我时候更激动些。
我知道他是因为我救了允之的缘故,突然想起允之让我带的话,遂道:“对了,允之让我转告你,他说他过得很好,让你多多保重。”
“他过得好就好。”春乾喃喃道,语声里透着温存。
其实到此为止,我对允之的承诺已经完成。我救了春乾,还带了话,此时正是“事了拂衣去,深藏功与名”之时,何况得罪了铜雀楼,今后还不知道有没有危险。可是我就是嘴欠,把“就此别过,
后会无期”咽下了肚,硬生生换成了“今后你有什么打算?”
春乾眼底掠过一丝茫然。的确,天地之大,现在却找不到他的容身之所。抛开他现在成了逃犯不说,还有铜雀楼的追杀。我觉得我此时离去,他可能活不了多久,即使活着,也是生不如死。于是我
又嘴欠道:“如果你没有去处,不如就先跟着我。等到真正摆脱追杀,我送你到一个没人认得的地方,你在那里太平过日子,可好?”
春乾沉默了,半晌,忽然抬头道:“时大哥,你的恩情,我粉身难报。可我昨夜已连累你受伤,不能再继续连累你了。我自有去处,你不要再管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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