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白摇摇头,向妹妹举起手:“可是我不是小姑娘。”
瓦娜莎撅起嘴,将手中的草扔掉,把柔软的小手放进哥哥的大手里争辩着:“我可不认为女孩子就比男孩弱。”
言白耸耸肩:“大人们可不这么认为。”
瓦娜莎和米娜同时听见了风送过来的佣人们的呼喊:“瓦娜莎——米娜——瓦娜莎——”她哥哥沃德·伊芙斯恰到好处地弯起嘴角:“你瞧。”
瓦娜莎撅起的嘴足以挂上一个串钥匙了。米娜的小脸蛋也更红,她不好意思地偷眼望着微笑的言白,拽了拽好友的牵着自己的手。
“好吧好吧,但我会证明女孩不必男孩差的。”最后,瓦娜莎气哼哼地说道。
言白把两个小姑娘送到米娜的家,那里的佣人已经和他熟悉到不称呼他为伊芙斯少爷,而是直接喊他沃德。“瓦娜莎,米娜你们又偷跑出去了!幸好沃德把你们送回来,不然大家要急死!”
如此熟稔的口吻,原因在于他们两家世代交好,直到他们这一辈,正好都有一儿一女,四个孩子从小就在一起玩耍。其中言白最大,现在15岁,其次是米娜的哥哥,皮特14岁,而两个小姑娘同龄,都是10岁。尤其是这两个女孩子,关系好的几乎和亲姐妹没有区别。言白的记忆告诉他,开始是他母亲时不时抱着瓦娜莎去米娜家拜访,后来等瓦娜莎大一点自己能走了,就自己通过两家花园中间的小铁门,来找米娜玩,久而久之,言白也和他妹妹一样,有了两个家。而且他们都更喜欢后来者。
言白从成人思维分析,觉得这是因为他和瓦娜莎的父母都是虔诚的天主教徒。比起信仰自由,父亲还是探险家的米娜家,他们自己的家庭更加严肃。对于孩子们来说,到底是喜欢一个开放自由的家庭,还是一个永远要饭前祈祷,睡前祈祷保持礼仪的刻板家庭是个根本不用考虑的选择题。
被妹妹拉着往三层的白色洋房走去,言白回头隔着重重花园中的树木花草看见自家房子的尖顶。从两家的建筑就能看出它们之间的差别。米娜家的房子是白色的洛可可式,到处都是圆润的弧线和贝壳纹样的石膏雕刻,其装饰纹样都是追求自由的、不对称的、富有动感的精巧风格。而他和瓦娜莎的家则是更偏向哥特风格,灰色的墙壁,黑色的高耸尖塔状屋顶,连许多窗户都采用绘有圣经故事的彩色玻璃,这在孩子们眼中就是压抑的代名词。
“沃德!你来了,快来,快看看我新做标本!”皮特·马尔科姆从标本室里走出来,迎接三个人的到来。由于马尔科姆先生是探险家的缘故——他时不时会从全球各地带回各种各样的动物尸体——米娜家不仅有专门的动物标本室,连四个孩子也对制作标本的程序烂熟于心。言白的记忆里,他妹妹也热爱制作标本,她最喜欢做那些凶猛的捕食者,老鹰,山猫,灰狼……她把镜子碎片放在标本的眼睛里,这样让它们看上去亦如活着时的凶狠模样。而米娜和他哥哥则更偏好温顺的食草动物。
言白觉得从这里就能看出他妹妹是多么富有攻击性的一个小女孩,并不是说她有多坏,而是她从本性上来说就更像她手下的那些捕食者。米娜和皮特则性格温顺,少了些棱角。
至于言白自己?他什么都擅长,无论是食草动物还是食肉的,什么动物尸体到他手下,都会恢复成它们生前的样子,甚至更加富有动感。曾经有女仆在打扫时,被言白做的秃鹫标本给吓到。由于这项工作对他毫无困难可言,他从10岁起就不再制作标本。
现在皮特正将自己做出的雪兔标本自豪地展示给言白看:“你瞧!怎么样?”
皮特是个瘦弱的14岁金发少年,他脸上有些雀斑,刘海齐整,衬衫裤子永远整洁如新,领子袖口永远不会乱。一双蓝色的眼睛在睫毛下蒲扇着,那是双姑娘温柔多情的眼睛。
“不错。”言白将手放在雪兔标本的背上,轻轻抚摸过那些柔软的白色皮毛,“真的很棒,皮特。”
淡淡的红晕浮现在皮特的两颊上,他和他妹妹一样容易脸红。就像他们同样容易害羞。血缘真是个不可思议的东西,让相差了四岁的少男少女神态如此想象。
“我觉得我做的更好。”瓦娜莎的声音从标本室尽头传来。
言白沿着长长的工作台——上面布满各种做标本的工具和已经做好的标本——走到桌子尽头,那里一头美洲角雕正张开双翼,双爪前伸,一副正在捕食的样子。这只角雕的翼展足有一米五,头部和颈部是淡灰色,有两个鲜明的羽冠,共同竖起组成光盘装的脸庞,一双灰色的眼睛闪闪发光。毫无疑问,瓦娜莎又在这种美洲最大最凶猛的猛禽眼里加了镜片。
它的创造者正缓缓用白皙的小手抚摸过那些排列整齐,浓密粗壮的羽毛:“看呐,它真美。”
言白注视着角雕的眼睛,觉得有个灵魂正在这只死去动物的体内注视着他。他听见米娜和皮特同时在他身边轻轻倒吸一口冷气——不知道是惊叹还是害怕,亦或者是两者都有。
“你总喜欢做这种动物。”言白抬头望了眼标本室东方的角落里,那里是专门陈列瓦娜莎作品的地方,清一色都是神态凶狠栩栩如生的捕食者。他心底有隐隐的担忧,为妹妹这种偏好所情不自禁产生的忧虑:“为什么不像米娜和皮特一样做些小动物呢?”
瓦娜莎对言白这种担忧毫无所觉,她不过是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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