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会害怕?」
初春的天气晚间还是有点寒冷,有个人爬上自己的床,林亦云不被吓醒也被冻醒,还没来得及尖叫,就先听到同居人在絮絮叨叨地讲述他的梦境和找人解梦,不禁「噗哧」一笑,真没见过此类无胆警察。
「就是害怕见到这种事情的发生,我才要当警察啊......」
凌霖半个脑袋都埋进枕头里,他从小在孤儿院长大,见惯了那个层面的黑暗与无情,所以立志要做个能保护民众的公务员。
「梦和现实都是相反的啦,所以他一定没事。」
林亦云自枕上歪过头来看他,突然心中一动,似乎与他同床共枕的若干片段跳跃过眼前。不由得用力揉了揉额角,驱除不该有的东西。
「那我前天梦见我捡到一百万元大钞无人认领呢?」凌霖无限怅惘。
「你除了案子就是想钱......你脑袋里还有什么?」如果想象空间存在真实物体,林亦云实在很想撬开他的脑壳来,看看他的脑体构造。
「美女啊......可是要美女需要有钱,想有钱就要接案子......」
多简单的三点一线啊,由结论推导出缘由。
「......」林亦云简直无奈,想了一想,开口问道:「你这么执着地追求美女干什么?」
「嘿嘿,古语就有云:窈窕淑女,君子好逑,更何况我需要她们优质的基因来改善后代。」
功利社会,长相由先天条件决定,生得美与不美,也许就已经是全然不同的人生分歧。君不见现在的父母,略有个美貌出众的女儿就急急地把她送去当小明星,凭着先天美貌的资本,在屏幕上一笑赚百万的酬金,然后三十岁就好退休到风景优美的海边别墅养老,闲时出席几个晚会做颁奖嘉宾即可。
这是一条名利双收的好路,即便有荆棘,但哪一条路不是布满荆棘的呢?
一幢办公大楼,百多个窗户,每扇窗户后面都有一个生态圈一样的办公室,每间办公室的成员都由数个汲汲营营的蚁工,被得点权势就飞扬跋扈的中年男子,或一个声音高八度的蛮横女人,手执一条叫「业绩」的皮鞭盯在后头。
可怜的是,就连这样的蚁工们都不能互助互爱,反而互相倾轧,一不小心就被一味想往上爬的小人中伤......
社会对任何职业来说都是个大染缸,一旦置身其中,不由你做主,一下子就被强制性地染上了各种不同的颜色,把握不住方向,到头来也许非但学不到什么,还耗尽了青春志气。
没有祖荫的人就只能靠奇迹挣出头。
而美丽的奇迹往往都会成为传说。
这个都会,人人都是赌徒,端看赌的运气和大小。
所以有这么多的男人心甘情愿掏空了腰包,去讨好那些容貌出众的雌性。
林亦云哭笑不得,叹气道:「你就没想过一对相爱的人,也许不需要很多的钱,守着一幢小小的房子,一起对看到老?」
「你也太天真了吧,这年头还有女生愿意相信一份贫穷的爱而舍弃汽车、洋房?」
十七、八岁只谈恋爱不结婚的时候还可以说,到她们二十七、八要找结婚对象时,却是另一套选择标准了。
贫贱夫妻百事哀!一个人没有盼头的吃苦,与两个人一起为了吃苦而争吵度日,凌霖盘算来盘算去,还是觉得两害相权取其轻也。
「我倒很想找到这样一个人,就像圣经上说的无论贫穷、富贵、健康还是疾病,直到死亡把你们分开。」林亦云眼神黝深黝深地闪,说着做梦的内容口气却无比认真。
「......也许,会有吧。」
凌霖本来想嘲笑他的天真,可是话要出口,却觉得实在不忍心打破他的梦想,叹了口气,揉乱他的发。
他喜欢这个林亦云,天真,带着点未经世故的单纯,可是为什么换到另一个「林亦云」身上就变得可怕的成熟,以及恶魔般地压榨呢?
他到底经历过什么?
这样截然相反的双重性格是与生俱来,还是在成长中观念逐渐分歧,各自发展?
「我再去看照片吧。」
反正也睡不着了,知道他只是勉强在安慰自己而已。林亦云不想两人间的气氛变得更尴尬,索性披衣而起,继续到计算机旁去研究那些照片。
「那个......」凌霖不敢问出口。
现在这个林亦云说想找的人,是男性?还是女性?他的这个人格一直没表现过明显的性取向,但另一个却又如此张扬、靡烂、堕落。
不过无论是哪一边,都不是一条易行的路。
他的钱就是他最大的阻碍。在这日渐功利的都会中找一份真爱,若要寻女,已经很难;若他要寻的还是一个素以「用下半身思考」著名的雄性生物,恐怕更不易。
据无数被弃的女子明证,「花心」这种异变因素已经根植于男性y染色体当中,无可更改,直到他们死去。
奇怪,林亦云也是身下带「把」的男性啊,他怎么会不自觉地换用另一种思维去想他呢?一定是他刚刚那坚定而认真的语气让他触动太过深刻,感染到某根神经,认知出了差错。
「现在已经三点多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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