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上的服饰还是外出时的装束,姿态再静美优雅都难免透出些风尘仆仆的架势,一手拢着株被灰色粗麻布包裹的绿色植栽,一手拎着个细格纹锦缎帕子包裹的小盒子。
“这么晚还不睡?”纤长秀丽的眉毛微微扬起,唇角的笑带着明知故问的促狭。
江雪偏开了视线,有些想当着他的面把门再给拉上。
鹤丸蓦地上前一步把手里的植物塞进了他的怀里,在江雪慌忙抬手捧住时,又毫不犹豫地抓住他一只手,放在唇边飞快地吻了一下。
江雪先是惊,然后是恼,手抽了抽被抓得更紧,再对上那带笑的金色眼瞳,脸都要烧起来了。
“我想你呢,”鹤丸拖长的声音就如咏叹般的腔调,满心满眼都是欢喜,这样的心情就沿着指尖一点一点透过去,“两天没见到你,心都要想得开始疼了。”他把那老想逃的手按在自己胸口,说着这样叫人难为情的话时竟是轻描淡写的,语气理所应当极了,“你想我吗?”
江雪垂着眼,连头都低下去了。说不出话来,可他能清晰地感觉到自己的心也跳得厉害。
在接受了某种心情之后,有些东西,好像忽然间就清晰起来。他不知道该如何去对待这种心情,也不知道怎样去表达,更不知道它会带来怎样的改变,只能惶然又无措地予以等待,或许总是有愧疚存在,才不能再拒绝对方的任何靠近。
“不想吗?”鹤丸还在逗他,“可我这两天真是难捱呢——就像过了两个世纪那么长。”
江雪没办法,到底只能低低的、缓缓的道了一个名字:“鹤丸。”
鹤丸笑起来,也没再逼他,拉着他的手进屋,弯腰把礼物放在矮几上,然后又把人牵到了院子里。
“主将是在干一件很了不得的事呢,”做了这两日近侍的鹤丸说道,“一期一振因着他那些不省事的弟弟们请了假,日值缺人,我得再顶上两天,明天还是需出门——所以偷偷溜出来看看你。”
江雪不由自主地抓紧了他的手:“我也……”
“当然不,”才道了两个字鹤丸就知道他想说什么,想也不想反对,“要跟其他很多审神者跟近侍刀剑打交道啊,一点都不是好相与的,还得查特别多的资料……你要是跟出去了主将还得多担心个你,她可忙了。”
江雪不说话。眼神有些黯然。
“唔,这眼神可真是漂亮,”眼前忽然凑进了一张脸,鹤丸笑着亲了亲他的脸,“是在担心主将还是担心……我?”
江雪偏开了视线。
鹤丸早已习惯他这脾性,自觉归类到他是担心自己,可开心,好半天才回过神来晃晃他的手:“来吧,种花。”
江雪终于能收回手,解开粗麻布,眼睛淡淡地亮了下:“……含笑?”
矮小的单株灌木叶子极绿,扑面便是一股幽兰般的芳香,有十数个花苞,其中三朵开得正好,花瓣洁润如玉,花芯是淡淡的粉。
“路边看到的,开得正好,就给你择回来了。”
江雪取来花锄花铲一类的工具,找地方种花,视线触及一旁长得很好的白芨三色堇等花时忽然停顿了一下,猛然回过头去看鹤丸。
“怎么了?”鹤丸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然后笑意就润到了眼底深处,“喜欢吗?”
“是……你?”江雪身体有些僵硬。
石切丸有时会给他带些花花草草来,就算问起来也只是笑,不说话。后来不常带了,但他收到的花依然不少,每日早上由鹤丸亲手放在门口的那些……现在想来,大太刀的那个笑,确实有些不对。
“你喜欢的。”鹤丸的眼睛微微闪烁。
这是承认了。江雪心口有些发紧:“我都……不知道……”
鹤丸恐他又想歪去,连忙又抓住他的手:“那时候你还很讨厌我啊,亲手送给你的话会被丢出去的吧,我可算是领教过你的残酷了啊江雪。”
江雪瞪着他说不出话来。明明……是你讨厌我。
“哎呀,我可是很早很早之前就恋上你了呀,”白衣的太刀笑得满不在乎,“我也有会不知所措的时候啊。”满心满眼都喜欢得要痛了,脸上还是只能摆出冷漠嘲讽的模样,可伤。
一起种好花,在井边汲了水一道洗手,然后牵手进屋。
“这两天做了什么吗?”
鹤丸刚坐下就开始不老实,挨近伸手环住江雪的腰,把脑袋埋进了他的肩窝。
温热的呼吸打在他的脖子上,很不自在,但是又不好把人推开,抿了抿唇:“演练,马当番……做料理。”
“嗯?料理?”有些惊讶,“与谁一起?”
“……山姥切。”
“啊呀,”鹤丸的声音就带了笑,“烛台切演练,打刀出阵,厨房没人才拉上了你么?”
本丸有厨艺的翻来覆去就这么几个人,宗三、歌仙跟堀川要不出阵要不就在远征,确实也挺少有闲的。
“嗯。”江雪应了声。
鹤丸的脑袋靠在他肩上,右手紧紧揽着他的腰,伸出左手去捉他的手,慢慢摸索过他每根手指,然后十指交叉紧紧绞在一起。声音有些漫不经心:“演练……遇到了谁?”
“昨日……三日月与……长曾祢,”江雪觉得气氛有些不对,但又说不出来哪里不对,“今天是岩融……和泉守。”
“赢了吗?”鹤丸抬起头。
“一输一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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