苦恼化作黑色的刺藤环绕赵霁,空气紧张得像一张拉满的弓,随时会来个一箭穿心。他绞尽脑汁思索对策,藏满鬼点子的脑子却缺页了,怎么也翻不出答案,只能找到权宜之计拖。
他抹了抹汗湿的脸,间接稳住乱跳的心,笑着说:“来日方长,这些事以后再说,你今天是代表唐门来参加庆典的,提前出走,别人定会说闲话,传出去你我两家面子上都不好看。我们都不是小孩子了,做事得顾全大局,你还是留下吧。”
唐辛夷也已回心转意,可仍放不下难堪。
“我不想看到刚才那些人,你要我留下,得另外给我安排住处。”
“这个好办,今晚你别去山下的客居了,就在玄真观住宿吧,我这就回去帮你收拾屋子。”
赵霁完成任务,急于带唐辛夷返回,到了人多的地方方可逃离窘境。
他们走到树林边缘,唐潇还在刚才的位置等待,衣衫上沾了几点枝头落下的鸟粪,可见一直文风不动呆在原地。
先前舍命掩护,此刻尽职守候,这份忠诚很像经得起烈火的真金,赵霁却不敢掉以轻心,仍把他定性成唐静安插到唐辛夷身边的眼线,生硬警告道:“兄弟,我事先给你提个醒,回去以后可别到处散播今天比武的事,乱嚼舌根不是男人所为。”
见唐潇漠然不睬,他准备加重语气,唐辛夷劝道:“算啦,他不说,其他人也会说,反正已经丢过一回脸了,再多的我也不怕了。”
此时他方才留意到唐潇的伤势,见他额头的伤口血液凝固,血痕划破面堂尚未擦拭,便递上准备丢弃的半湿的手帕:“拿去擦擦吧,再上点金疮药,我们今晚去玄真观歇宿,你可得把自己收拾体面点,别给我丢脸。”
唐潇双手接过手帕揣进怀里,解下背上的包袱说:“堡主的衣衫破了,换一件吧。”
唐辛夷换好衣服,撒娇让赵霁帮自己梳头,赵霁心虚烦恼,又有唐潇这个兵马俑在一旁瞵眈,一举一动犹如做贼,真是哑子漫尝黄檗苦,难将苦口对人言。
玄真观里秩序已恢复正常,商荣将那些急于恭维笼络自己的人群丢给师长们应付,回到厨房继续忙活。
“恭喜商少侠比武得胜,快来喝碗水解解渴。”
一个高挑窈窕的布衣女郎捧着一碗冰镇蜂蜜水走来,嗓音如新莺初啼,笑容比糖水还甜。
商荣接过碗,礼貌道谢:“谢谢蝉姐。”
这名叫蝉姐的少女是他们从山下雇来的厨娘,约莫二十来岁,生得梨花袅娜,雪貌孤凝,性情非常活泼爽利。来观里这几日干活得力,菜蔬酒水安排得齐齐整整,更有一个妙处,擅长做各种冷食,听说她家里筑有大冰窖,这几日带伙夫背了好些冰块上山,每天做出很多美味的冰镇酸梅汤、凉糕、冰粉,让观里人大饱口福。
只两点不好,她一个妇人家竟如男子般好酒好色,腰间常挂酒葫芦,一喝酒便喜与少年男子亲热,整天嬉笑不断,一同干活的山民背地里都骂她放荡淫、乱,这个说她是城里的妓女,那个说她是远村的寡妇,言人人殊,莫衷一是,都闹不清她的来历。
商荣自幼离群索居,少受世俗影响,不苛求女人三从四德,觉得蝉姐能言善道,笑不离口,便没有什么恶感,一直客客气气对待她。因他生得俊美出挑,蝉姐最爱找他搭话,偶尔会借玩笑之便搭肩捏脸,商荣想她不过在这里呆几天,没必要为小事闹出不快,便不计较她的愈礼之举,自己端正言行,对方也不好太过放肆。
有的苍蝇偏爱叮无缝的蛋,他这小君子的做派逗得蝉姐心痒难耐,逮着机会便来夹缠,这次商荣斗败唐家堡堡主,正好套近乎,她先巧言令色地给商荣戴了顶大大的高帽,问他:“那唐掌门使的兵器好生厉害,我们只当是天下无敌的玩意儿,怎么用火一烧就报废了呢?”
不止她,很多人心怀疑问,商荣记恨唐辛夷嚣张跋扈,存心揭他的短,把那“七杀夺魂”的弱点公诸于众。
“他的飞盘上镶了许多磁石,全靠磁性牵引飞行转动,磁石一遇高温磁性就会消失,所以着火后便失效了。”
听者啧啧赞叹,夸他心思灵巧,蝉姐拍着手,花枝乱颤道:“商少侠智勇双全,相貌也是一等一的俊美,要是能长大成人,不知有多少女人会为他着迷呢。”
一个村汉笑谑:“你说话太不吉利,什么叫要是能长大成人,这不是存心咒人家短命吗?”
另一个光棍拈酸吃醋:“这婆娘尽会揩商小哥的油,见了人家便眼放绿光,商小哥你得当心点,你旁边这只女妖精可是会吃人的。”
蝉姐立刻与那两个男人笑骂打闹,追着他们花蝴蝶般荡来荡去,伙房里正热闹,谢渊亭走来说:“蝉姐,又有贵客到,麻烦你准备些精致茶点,尽快送到大厅去。”
来人是诸天教掌堂薛莲,她代表蓝奉蝶前来观礼,送了很多珍贵的丹药做礼物。
宾主在厅上相谈甚欢,不一时蝉姐来送茶点,当她走到身畔,薛莲神色微凝,接着不着痕迹地深吸一口气,待她走后玩笑似的问陈抟:“多日不来,陈真人这里何时多了位捣药添香的仙娥?”
陈抟笑道:“薛掌堂误会了,她是我临时雇来的厨娘,本门人丁稀少,置办大型宴席,不雇人不行啊。”
薛莲莞尔应和,低下头,目光流转似有若思。
陈抟会意,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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