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若孤零零地躺在床上,外头寒风正盛,这样的情况也不是第一次了,记得小时候,也因为出水痘被独自一个人关在小杂物里,那时候铃兰还在,至少还有人会问候一下她,会有好吃的养身体。
还记得那时候很怕黑,铃兰总是白天来看看她,一到掌灯时分就要离开,杜若便哭着拽着不让她走,那时候年幼,哪里知道铃兰的无奈和身不由己,越是当红的姑娘越没有空闲的时间,越是夜晚越是赚钱的时点,料得自己的任性给她带来许多麻烦吧。
想着这些点滴的往事又是甜蜜又是心酸,好笑中又带着点点泪意,若是铃兰还活着自己也不至于如此孤独无依。平日里还有个可以说说体己话的人,此刻也能有人来探望和关照。
“哒哒哒”一阵轻微的敲门声轻轻响起,一如曾经铃兰轻敲门扉的声音一般,只是铃兰从来不会晚上来。
“谁呀?”杜若勉强撑着起身去开门,也不知道是园子里的哪个姐妹们会有心惦记着她这样一个还不起眼的人。
还没等开门,一个人影便穿墙而入,冷冰冰的站在她面前,却掩饰不住一身的无助:“有人在追杀我,让我躲一躲吧。”
“可是…可是…”杜若慌乱地打量着这一间狭小的屋子,哪里能藏得住人。
妆娘像是看透了她的心思一般道:“你别出卖我就行了。”
“嘭嘭嘭”一阵急促的敲门声传来,妆娘轻轻一跃,跳进一个废旧的花盆里化成了一枝枯败的小灌木。
接着,门被粗暴的撞开了,七八个手持棍棒的护院粗声问道:“有没有一个妖女来过?”
“妖女?”杜若有些心虚,看了看墙角那棵小灌木,终是摇了摇头“没…没有看到。”
看着杜若意虚词钝的样子,护院狐疑地往墙角看去,并未有什么发现,才骂骂咧咧地走了。
见他们要离开,杜若也有点慌,虽然妆娘看着是可怜,可毕竟是妖物,谁知道她会做出什么事来,追上前去问道:“发生什么事了?”
“红菱姑娘请的妆娘是个妖怪,化完了妆正在吸她的阳气,被在门外想偷师学艺的紫荆姑娘撞破,那妖怪便往这个方向跑来了,你快回房关好门窗,若有什么不对劲只管大声嚷嚷。”护院一边说,一边头也不回地走了。
又是红菱,上次化了一半没谈妥条件,这次又请,算算红菱也是年过二十了,也是要到了暮去朝来颜色故的时候了。
一阵寒风吹来,杜若冷得抱起了手臂,才发现自己穿着单薄的睡衣站在寒风里,又想到房间里还有一个妖物,又瑟缩着不敢进屋。
纠结了许久,终是抵挡不住寒风的侵袭,犹犹豫豫地进了屋,祈祷那妖物已经走了。
一进屋就看见妆娘正卷在自己刚才睡过的被窝里,贪婪的摩挲着,见杜若走进了,邪恶地一笑:“好暖和的被子,人真是会享受。”
杜若看着她那张狰狞的脸,小心地说道:“他们都走了,你也可以走了。”
“我身份暴露了,没有地方可去。”妆娘无赖地缩在被窝里。
“可是…可是…你又不是凡人,来无影去无踪,在这里暴露了身份,换一个地方就是了。”杜若不甘心地劝说道,她可不想把一个丑陋的妖怪养在屋子里。
“你知道的,我只是一棵树,一株普通的金樱子,秋冬时节能不能活命都是看老天,哪里还能来无影去无踪,若不是靠着化妆骗取的一点阳气,我连人形都维持不了,都道这世上多少可怜人,在我看来,能做人都不可怜。”妆娘的口气依旧是冰冷生硬,却又显得无助。
杜若听了也不禁心软,但看着这个邪恶的怪物还是没法说服自己留下她,无奈道:“可是…可是为什么你非要赖上我不可,我在这个世上亦是朝不保夕。”
“因为在这个世上只有你知道了我身份后没有泄露出去,我没有地方去,也没有人可倚靠,只能找你了。”金樱子冷冷地说道:“不过你放心,我会报答你的,妖与人不同,不会欠谁的,只怕到时候有一天你会离不开我。”
那一天可怕的噩梦原本怎么都想不起来,在金樱子的提点下,又如潮水一般涌入脑海里,她不是不说,而是记得了。可她不能告诉这个妖怪,不然可能会被灭口,杜若欲哭无泪,她说不过这个妖,也没有办法强行撵她走。
不多时,天也亮了,杜若胡乱地吃了几口厨房送来的饭菜,见金樱子坐在床上眼睛直勾勾地看着她,才问道:“你吃饭么?”
金樱子看着她冷笑一声,笑得杜若心里直发毛,金樱子道:“我当然要吃饭,只是不吃这些人间烟火罢了。”
说罢又贪婪地看着杜若,一如杜若在宴席上贪婪地看着菜肴一般,杜若连忙低下头假装专心吃饭,心里却在不满地嘀咕,为什么评弹里唱的都是一个美丽的女鬼无私地帮助一个落魄的书生,待到书生功成名就女鬼也就烟消云散了。可为什么到我这儿,就是一个丑陋的妖怪要谋财害命,最后烟消云散的还不知道是谁。
☆、换新颜
胡乱地吃完早饭,杜若便开始上妆,过了晌午就会有客人来听戏了,若唱得好除了班主给的月钱外还有客人额外给的打赏。这个打赏多是给首席的,但伴唱的若合了客人的眼缘也是有赏的,因此谁也不肯落了下风。
金樱子略看了一眼那个妆奁,不屑道:“果然俗物画出庸脂俗粉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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