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火弹,北线五百米,定向齐射!”
仲衡的脸上有一道血痕,满面烟灰与尘土,他漠然地选择出最佳的进攻方案,尽力避开大燕的灾民百姓,给予突厥人最大的杀伤。
“雷火弹”是近几年林泉手下“药局”用厉大王的方子,经过几年秘密研究试验才研制出来的武器,可惜按大王的说法,材料纯度不够,提纯工艺很多难点一时无法解决,所制出来的黑药虽能用于开山劈石,想用以做武器却失之笨重、迟钝。
因“发药”纯度不够,就需要加大药量,再加上外面刻着纹理的铁制外壳,一枚雷火弹足有七八斤,想要投远些,更需要用大的投石机架发射,用以守城还将就,用以野战却是效果极差。
“雷火弹,北线五百米——”二宝一边挥着传令旗,一边嘶声吼道。
随着他的旗帜挥下,城墙脊背的马道上,几十架投石机周围都有五名兵卒用力推动绞盘,发出吱吱咯咯令人渗牙的声音,粗大的弦弓拉开,投勺被拉到离地一米左右的地方,数十位装弹兵忙将枚硕大的雷火弹小心翼翼地放入,听着号令,齐齐点着了火。
“——齐射!”
黑色的球状铁制雷火弹瞬时被投了出去,发出一道道呼啸之声,很快便落在五六百米开外,蛮胡的骑兵聚集之处,一个又一个雷火爆裂炸开,铁制外壳的碎片如箭般激射而出,片片血光爆起,触者非死即伤。
被击中的蛮胡惨叫着,跌下马来,更多的连吭都未吭一声,转瞬被夺去性命。
周围的突厥人惊惧地看着雷火弹的落点,已经开始学着引马迅速躲开,而不是像西北秦军刚刚投放之时,他们惊得魂灵出窍,马嘶人疯,被践踏的死伤更多于爆炸直接造成的。
“娘的,这帮蛮子还开始学乖了!”二宝恨恨地啐了一口,抹去额上颈上的汗水。
“驴子,随我去冲一冲!”
仲衡站起身来,将头一摆,伸手遥指向突厥蛮子混乱处,他身上的黑甲泛着血光,胸口的甲板处有几道长长的划痕,若不是这甲是厉大王精心之作,这几下只怕就开膛破肚了。
“喏!”
驴子高声应令,冲着二宝呲牙一笑,白森森的大门牙在黑灰满面的脸庞中亮得晃人眼。
几千西北精骑趁着城门外百姓惊惶而逃,突厥人被雷火弹炸得阵脚大乱之际,疾突而出,黑色的骑兵仿佛一道洪流,势无可挡,将阻在前方的敌人斩杀殆尽,又犹如一柄烧红的刺刀,直直插入脂膏之中,脂融油消。
仲衡面戴黑盔,身着黑甲,胯下黑色的高大战马,奔驰在硝烟未尽的战场之上,如同一位来自地狱的修罗鬼将。手中长长的利刃随手劈落,敌人的血喷溅在他的盔甲之上,临死的哀号和惨叫诅咒不断响起,仲衡心中平静无波,只是用力握紧他的刀,为心中挚爱的王,斩尽魑魅魍魉,杀尽qín_shòu蛮胡!
城墙之上,西北军轮番值守,防守一段段的城墙。
老根一边熟练地往他心爱的弩箭中装着钢箭,一边瞟着身旁的吴油灯,瞟一眼叹一声:“作孽啊!”
吴油灯手中拿了一只晶莹剔透的玻璃瓶子,里头装了大半瓶液体,瓶口塞了布,他脚边的木箱子里还有十来瓶这样的东西。
“哎!作孽啊!如此好酒。”
老根又用力叹息一声,顺手射出一支钢箭,一个突厥蛮子脑门上插了那支箭,惨叫着跌下城头。
吴油灯紧握着手中的瓶子,青筋绽起,此刻才放松了一些,有些不自然地笑道:“老哥,我都说了,这瓶子里不是酒,长官说了是,是‘酒精’!不能喝的。”
“呸!那是你们掷弹兵的长官怕你们偷喝才编的吧?酒都成精了,还不能喝,啧啧!”
“小心!”崔小年一声惊呼,用力拿起手中的钢矛,如同训练时千百次做过的那样,回手,直刺,再回手!
噗!一瓢鲜血直喷而出,溅在几个兵卒的身上。
“直娘贼,没完了!”老根抹了一把脸上被喷到的血,愤愤地一脚踹出,将那死得透透的蛮子大半个身躯踢下城墙。
吴油灯矮着身子蹭到墙沿口处,向下一看,正有十来个蛮子聚在一处,推了架冲车在城墙角下。
他瞪大了眼睛,激动的掏出怀中的“火柴”,珍惜地取了一根,轻轻划着火,迅速点燃了玻璃瓶子上头塞的,浸透“酒精”的布,然后用力将那瓶子向城墙下丢去。
“轰”一声,桔红中透着丝丝莹绿的古怪火焰熊熊燃起,那十几个蛮子身上都沾上了那有些妖异的火,惨叫着拼命扑打,却是无论如何也拍不灭,渐渐烧作了一团。
老根伸长脖子往下一看,咋舌使劲摇头,这玩意果然喝不得,也不知大王的方子里放了什么歹毒,咳!那个神丹妙药,果然一瓶子下去,蛮胡报销!
又杀退一批蚁附的蛮胡后,天色渐渐暗了下来,蛮胡阵营之中一阵长长的沉闷胡号声响起,黑鸦鸦如蚂蚁般不只死地往城墙上爬的突厥人突地退了下去,仿佛是潮信已至,退得干干净净。
崔小年喘着粗气,在城墙头上一屁股坐了下来,双手无力地发颤,钢矛都快握不住了。
双行眼泪突地流了下来。
“哭个屁,马尿灌多了……”老根呸了一声,狠狠骂道。
“二河,二河死了。”崔小年哽咽着,突地跪了下来,伏在身旁战友的身上。
二河静静地斜倚在城头,他的面颊与脖颈交界处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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