并不是因为冷,只是对鬼神的一种本能直觉。
他自打来了这幻境中后便再没见过奇奇怪怪的东西,不知是否与承了凤凰的命格有关。虽然投生为凡人,但百鸟之王天生克制妖邪,寻常不干净的东西根本不敢近身。本来欢馆中,时常也有人养小鬼、钉小人来给人招晦气,凤篁之所以能成头牌,与他这一点也不无关系,他根本不在意。不像花珏体弱,一个法阵就能把他弄死。
花珏抬起头,只见窗纸不知什么时候破了一个角,不规则的碎纸片下漏着风,无神飘荡。他这次很明显地感受到了冷,警戒地四下打量了一圈儿,摸出了判官笔。
“谁?”
他余光中飘过一缕黑影,淡如轻烟。没等它聚成实形,花珏抬手凌空写了个“破”字,掼笔直穿,仿佛穿透了什么东西的躯体一样,发出了轻微的卡擦声响。有什么东西在这一瞬间消散了。
“三——青——”
“给我死——”
狠厉的叫嚣声在空中消逝,花珏惊出一身冷汗。
是来找他的吗?
不像。但花珏记得那个名字,忽而忘了眼前的窘境,困惑起来。
难道那个叫三青的相师道人就在这附近;国师这么招鬼的么?
院外,百丈处的庭中走出一个斯文瑞雅的医生,拱手道:“小王爷身体并无大碍,小生没什么药方可开。”
随从急眼了:“小王爷的原话,是喝药,越苦越好的那种,如此王爷回来了……便会多加怜惜。”
“你们城里人也真会玩。”年轻医生练练摆手,长叹一声:“黄连五两,银耳三钱,炖稠后放几勺醋,保管苦到天绝地灭。”
说罢,他提起药箱摇了摇头:“都是些什么人,唉!这么多地方打仗,有这闲心,还不如在城中立个冰窖,扶持一下医馆。”
郎中走了。
林和渊躺在床上,百无聊赖,不知玄龙何时才能回来,看看他“伤寒”的病况。他琢磨着是将那小倌活活饿死好,还是把事情闹大,趁机把那碍眼的家伙赶走了好,忽而见到门被推开,跪进来一个心腹下人,手捧一封书信。
“小王爷,三青道人的回书到了。”
林和渊大喜过望:“这么快?”当机生龙活虎地跳下床,抢来仔细审阅。
他随玄龙去屏山,既然见到了天命国师,自然也不会轻易放过。他忍着一肚子火,在国师帐外吹了大半夜的冷风,这才得以让那什么三青道人给他看一看最近的命格。
国师架子端得稳,如同传言所说不肯以真面目示人。林和渊递了八字过去,没说自己所求为何,心中暗祷的却是他的皇叔。
不是亲叔侄,那么是否会有一点希望呢?
他从来不是什么胸怀大志的人,家国已灭,他只想要顺意,钱、权、皇室青眼,还有一个恋慕的人。当然,玄龙是皇帝眼里的红人,他喜欢他是一,一旦能攀附上便能百岁无忧,这是二。
林和渊将纸张匆忙展开,看了又看,却只见上面留着一行简短的警告:“切莫欺人,不可越过。”
第44章 魅-失眠
三青国师没有给出具体的解释, 但其中的警示意味不言而喻。林和渊想破了脑袋, 琢磨着这意思是让他不要欺人太甚。一时间,他思及自己栽赃花珏的幼稚手段,不由得心下惴惴。
可以稍稍欺负一下, 但是要把握分寸, 是这个意思吗?
这样看来,人他是弄不死了。
不论是非, 天命为上。林和渊半点都不敢质疑国师的权威, 当即让人加急把送信给玄龙的斥候给截了回来。他苦想半天, 将信上歪曲事实、说凤篁蓄意推人的那部分撕了, 然后重新落笔,就写家里这个凤篁飞扬跋扈, 失误致人落水,恐怕难以成为皇叔内室良伴,将要对他进行礼仪培训, 最好养成一个男版田螺精, 日夜勤恳工作,诸事为夫家操心。
这封信他确认无误后,再令斥候送去东洲。
玄龙尚且在军中, 接了信后, 只草草看了几眼, 向斥候问了声两个小东西落水后有没有生病,斥候报给他道:“那小倌无事,小王爷却病得很重。”
玄龙在心中将二人素来行事作态对比了一下, 不动声色地道:“小五我看他平日身子骨好得很,也是会水的,怎么这回如此娇气?”
剩下半句话他没说,花珏那薄葱般的身子底,才怕是泡了水会出毛病。
一番思量过后,他大抵也猜到了怎么回事,花珏如今身份尴尬,难免招人妒忌,更别说他目前还是个在逃的官妓身份。小辈间的打打闹闹,不外乎就这么回事,由他们去罢了。
思及这里,等那送信的斥候离开后,玄龙再唤来几个贴身护卫:“你们几个跟去江陵,看着凤篁公子,切莫妄动。”
几个属下称了是,匆匆离去。
花珏被关在王府上一个幽暗破落的房间中,正琢磨着要是没人给他送饭,他便用判官笔逃出去,顺便把花大宝和小凤凰带走了。没想到他等了片刻,不但来了人将他放了出去,还好吃好喝地给他供着,末了告诉他:“王爷命小王爷教习公子礼仪,请务必用心。”
“礼仪?”花珏好似被雷劈了一道。
还没回过神来时,下人们已经搬来了成套的书卷礼册,要他记诵。林和渊手持一根削得坑坑洼洼的教鞭,冷声道:“既然是皇叔要求的,那边也怪不得我,我这人一向严格要求自己与旁人,你若是哪点做得不好,休怪我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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