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下一扫,方寸不乱:“将娘娘送回荣华宫歇着,请太医好好瞧瞧。”
几个内侍抬起皇后坐上凤辇,英王妃也跟了去。
“六喜,找人看好王婕妤,尸身仔细验一验。”萧纬安顿好外头,扭身奔赴紫宸殿。
还行在廊庑下,就听见里头叽叽喳喳。萧纬正色跨过门槛。到这会,她总算能好好瞅瞅,看谁是人谁是鬼。
灵堂还没搭起来。男女随意分作两堆,中间只隔了一张屏风,可忽略不计。男人几乎都站着,个个眉头紧锁,尤其几位阁老,目光中带着怨怼,似怪她为何要出宫。
安王、靖王、肃王全到齐了。安王嘴角平直,迎接她的眼神却凶如财狼。靖王拢着手看地,老神在在。肃王则有些心不在焉。
萧纬又瞟向右侧,久不露面的憾王妃也现身了,边上站着儿媳妇周韵怡。
她不由暗暗叹气,憾王妃难得进次宫,结果一来就要沾血。这运道,叫人怎么说?
“太子妃,皇后娘娘身子不好,皇上后事只能由您拿主意了。”礼部尚书急得快要发疯。先前他也问了皇后,可惜皇后口口声声要赐死王婕妤,对其它压根儿不关心。
萧纬微微屈膝,立时便问起平帝的寿材、棺椁等事宜。阁老们则和安王、肃王商议谥号。等到中午,宫中灵棚搭起、白绸尽挂,除了远在永州的太子、史尚书,凡三品以上的官员命妇全进宫了。
包括国公府金夫人。
女眷哭灵和中途休息之处均安置妥当,一切有条不紊。百官各司其责,命妇只管哭,一个时辰歇一盏茶。宫内四处弥漫悲伤气氛,谁也看不出,一场宫变蓄势待发。
“弟妹,为何不见瑞哥儿?”在女眷们连绵的嘤嘤声中,安王突然问出这句。
哭声顿时停了。静可落针。
萧纬心思微动,让安王隐忍不发的,怕不是屋中数百人命,而是她的儿子瑞哥儿。看来,安王没下定决心,这就好,事情还有转机。
她答得有气无力:“瑞哥儿病了,我让他留在庙里养养。”
安王妃关切问道:“我就说,皇上那般疼瑞哥儿,怎么皇上大行连面都不露,原是病了。可要紧?”
嗓子尖得刺耳。
萧纬挪动微麻的膝盖,淡声道:“怕是要在庙里多听几日佛经。”
安王冷冷盯着萧纬的背影,眼睛猩红。目光再往边上一扫,灵堂下全是密密麻麻的脑袋。他仍拿不准主意,是此刻拔刀,还是再等等。
堂内哭声断断续续又起。
半刻钟后,哭灵暂歇。安王和靖王前后脚出去,走到殿外荷花池边停下。池里菡萏稀疏,景色寡淡。
“哥哥,你还在犹豫?错过这次,只怕再难有此良机。父皇已死,太子未归,她们孤儿寡母……”靖王低头凑过去,“都安排好了。只要哥哥点个头,禁卫军即刻动手,从此,我奉哥哥为上。”
安王搓着手来回踱步,心口冷热交加。
谁不想当皇上?那张椅子他想得太久了。只是,只是真要大开杀戒吗?
他忽然心生灵犀,抓住靖王胳膊,定定瞧着他:“如今,父皇已去,你就不想自己做主,为何要拱我上去?老五,你莫不是要害我?”
“哼。哥哥若不愿,那便作罢,回头等着被人鱼肉便是。”靖王脸倏地阴沉,用力甩开安王的手。
安王忙拽住他:“老五,回来。”等到靖王脸色缓下,才道:“这不是和你商量嘛?你我虽不同母,但我们兄弟之情更甚同胞。我也是替你想,事情若败,我们两人、两家都活不了。”
☆、当头棒喝
“哥哥说得是。不瞒哥哥,我秦锦愿替哥哥效劳,却绝不愿屈膝于一个黄毛小子。想我年近不惑,日后若被他呼来喝去,让我怎能甘心?”
靖王这话正好说到安王心里去,他又何尝不是如此。想那秦壁,明明和子侄同龄,却偏偏是弟弟,且还是名正言顺的继任国君。
安王咬牙:“好,那就说定了。你我二人,有福同享有难同当。事若成,我也像父皇对萧家那般,视你为不召之臣。我们兄弟同心,共治天下。”
靖王笑着拱手:“哥哥英明。那你说,何时动手?是不是,先找礼部那个老头子把遗诏拿回来?还有那个小娃娃,必须……”说着比出个手刀。
“放心,那个小奶娃,杨青派人去找了。遗诏有两份,礼部尚书和周太傅各执一份,可这两人都顽固不化,只怕不见血不行。”
靖王最不耐烦听絮叨,眉毛一横道:“干脆别琢磨了,说干就干,一会咱俩一人杀一只,杀一儆百,不信满朝文武不服。”
两人正讨论着,远远听见杨青一声高呼:“不好了,太子被贼人掳走,命丧永州。”
安王听得愣神:“说什么?他说什么?”
杨青边跑边喊,声如洪钟,一路跑过来吸引不少人。
“此乃天助也。”靖王大喜过望,立即迎上前,假作震怒:“胡说什么?你好大胆子,竟敢诅咒太子?”
“末将绝非信口开河,是锡城刺史派人报的信。王爷请看。”靖王随意扫了一遍,愈发心喜,带着杨青往灵堂赶。
萧纬听见消息也奔了出来,面凝寒冰:“信给我。去将送信人带来,我要亲自问问。”
杨青递上书信,只见上头写着:永州匪患甚重,太子命萧将军前去剿匪,大获全胜。事毕,夺回官银救出百姓,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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