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班长正代表他的团队在讲台上滔滔不绝地演讲:
“我们剧组八人把目标放在社会底层人员身上,希望通过不一样的视角展现上海这个城市的多面性。在拍摄此短片之前,我特意去做了背景调查,上海市外来人口犯罪率在15.34,占上海总犯罪案件的68,犯罪人员以文化程度初中以下的人数为主。这些人来到上海,难以适应上海的生活难以找到工作,成为社会的不稳定因素……”
“通过对两名街头乞丐和刚失业的青年的采访口述,我们几名组员对这个社会和自我定位有了更不一样的感受。”
班长讲到最后,把稿子覆上走到了教室正前方,显然情绪激动了起来:“纪录片拍摄完,我们所有组员都不约而同地产生了帮助他们的想法。这些劳动者并非身体残疾,或者智力低下,他们不过是缺少了一种上进心,一种在逆境中求胜的精神,而这种精神需要我们每个人去传递。我们帮其中的一位失业人员找到了物业公司清洁工的工作,尽了自己的一份力,那位失业人员对我们组员非常感激,并保证自己一定会认真工作,回馈社会。我想这就是星星之火可以燎原的意思。
少年智则国智,我们是这个社会的希望,将来也会是中国的中坚力量。我坚信只要我们,尤其是这个班的所有同学有这样的精神,注定会成为社会精英,为上海乃至中国的兴衰负责。这种责任感便是人人手持心中的圣旗,这种集体荣誉感,便是那一句,天下兴亡,匹夫有责!”
所有人深受鼓舞,都在同一时间鼓起了掌,除了程祝诺。程祝诺觉得有点好笑,怎么同学突然跟着了魔似的那么有集体主义荣誉感了?讲到后面都跟主题都八杆子打不到一块去了,这也太容易被煽动了吧。他百无聊赖地将眼神投向窗外。老师朝班长点点头,感谢他的发言,随后道:“我记得我们班还有一位同学也做相似的课题。程祝诺。”
所有人齐刷刷地看向程祝诺,这下几乎全班人都注意到他靠在墙壁看天发呆。程祝诺脸“刷”得红了,只是结结巴巴地讲:“还、还在做。”
高下立判,尴尬令人窒息。
程祝诺捱过了这一课,略微放松了些。下节课是体育,一般就属于自由活动,男同学多数一起打打球,女同学往往会选择呆在教室自习或聊天。他依照惯例跟同桌一起走去找大葵他们打羽毛球双打。谁料他穿着平益的绿色胶底布鞋踏上操场的那一霎那,似乎谁都不愿意同他讲话。
“不打么?”程祝诺看看同桌。同桌看了眼班长那个方向,他们那队人正在招呼一道玩篮球。“我想玩玩三步上篮。”同桌讲完便匆匆走开。程祝诺又问b哥:“咱们打么?”b哥摆摆手干脆一句话不说,随着同桌一道走了。眼前就剩下大葵一人,他似乎有话想说,欲言又止。
程祝诺几乎面带恳求看向他。
“来呀大葵!正好缺一个!”对面人群有人喊了一声。大葵立刻头也不回地走了。
诺大一个操场似乎就只有简单的两部分,班级集体与程祝诺。程祝诺近乎可笑地握着球拍,从远处看向这个班级他终于明白了他们对自己态度的转变为何如此明显:他与他们的差别太大了,由内而外。他向来对班级不屑一顾的表情早已经得罪了这帮精英,而这次外在突然的转变成为了一个绝佳机会,让精英们把自己彻底排除在集体之外。这种态度似乎就是一种两分法,一种二元对立:你要加入我们,还是反对我们?他们关怀着圈子、或者说阶级之外的人,实质无非是向乞丐丢两块零钱而已。嘴上说着漂亮的一套话,面对“破了产的”“穷酸”的自己,程祝诺知道,在他们眼里自己或许不配在这个班级享受同样的教育了。
他的课题报告该已经有了个绝妙的开题。
程祝诺一个人默默地走向操场边缘绿化带,坐下,不响。
说心里不难受是假的。原来这就是被孤立的味道。那帮朝夕相处的同学可以说翻脸就翻脸,迅速站队,而自己几乎什么都没做。那头班长他们几个篮球打得热火朝天,有些女同学直接从窗口朝他们喊:“至尊宝!至尊宝!”可能是其中某位男同学的绰号。周星驰很火,班上几乎人人都聊他的电影。程祝诺看到同桌三步上篮,狂抢篮板的投入模样,有些恍惚,他们一道看周星驰似乎是假的,他糊涂了,又或者是发生在上个世纪。天边即将落下的晚霞悄声暧昧着,很漂亮。他觉得有什么东西已经改变了。
他想自己平淡如水的日子是不是终究要结束?他脑海中回想从小到大的亲戚,想他终不可亲近的大妹妹,那失败的暗恋。想的姆妈方妈,混了十几年竟然最亲的是个下人。想那个姓张的男人,对他动手动脚时自己隐忍的可笑的脸,想爸爸的那些酒桌上的朋友,聚会时的人群,男男女女的那张脸瞬间变成妖魔鬼怪,调笑,吃人,喝血,上流社会。
“至尊宝!至尊宝!”
上流人教出的这帮未来精英德智体美劳样样出彩,讲台上刚做完演讲,操场上立刻能给你扣篮绝杀。程祝诺也随着女生的呼喊心跳加速,眼
喜欢草莽请大家收藏:(m.dmbook3.com),popo文网更新速度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