烨世兵权睥睨看他,是强者的姿态:「既然在意,何必伤他?」
前尘往事,已无从道起;一生漂泊,无所拥有,他也无资格再言。长空心底阵阵萧瑟,只锁眉相问:「你要如何才愿意放他出来?」
声落间,灰白色的壁上恰有一只壁虎迅速爬过,军人昂首见之,一种微妙的心思转瞬而过,不应言,嗓音却转寒道:「苦境正道已去七人,集境再占二十三处,吾,很满意!」
耳闻此言,长空心头彷佛被鞭子狠狠抽中般,浑身颤栗。烨世兵权目光在他扭曲的面容上逡巡半晌,宛如沉默张扬的胜利者。突然一名机动的传兵急闯而入,报传有紧急战事发生,虓眼军督只挥了手遣退来人,对着狱中人影极沉地冷声一笑,扬手之刻,一把锁匙与信件被重重掷下。
「这,是吾要告知你之事实!」言罢,他已负手离去。
像是命运的驱使般,长空目光越过那闪泛银光的锁匙,定落在那封信上,颤抖地伸出手,摊开来看,剎那,信中一字字,如火舌般烫遍全身,燃得往事倾颓崩塌,长空双手剧烈颤抖,又惊又悔,眼底万物倏忽成灰,猛地一拳重重击向地面,深自肺腑的痛悔长啸,伴随碎落的信笺,回荡在偌大的牢里——
「啊————」
不过寥寥数语,已是刻骨之痛。
心血之损,伤病之根;弃留灵气,自毁生机。
涩痛的泪,滴滴溅落地面;沥血长啸,改不了定局。
他与他,一幕幕似是而非的答案与事实,今刻总算明白。
谁人痴?谁人傻?相逼到最后,悔之一字,终徒叹奈何。
他用心血保住了他,也用灵气保留了日盲族,但是,从来无人为他留下任何生机。
给予是全部,占有也是全部。
他为他们谋划一切,换来自己的一条绝路。爱恨由他,只因他是他的劫,而他是他的渊薮,俩俩飘荡,无处而归……
汝负我命,我还汝债,以是因缘,经千百劫,常在生死。
汝爱我心,我怜汝色,以是因缘,经千百劫,常在缠缚。
一念错,百行已皆非,今生禅灭,空渡余恨。
◇◇◆◇◇
夕阳斜照,薄翠的层层浓荫中,婉转的鸟啼轻传,映衬此间秋色幽景。蜿蜒入林的白石小径上,两道优雅的身影款款并行,华贵的衣裙犹带闪熠的丝绸微光,在涌动的暮色中宛如星辰流辉。
「望夜姊姊,妳怪吾答应这条件吗?如此……太阴司仍是牵涉其中了。」聆月步履缓慢,袖中十指交扣,难掩其忧,却又沉稳非常。
「聆月,如果妳自己愿意,任何人也阻不了妳。怪妳又如何呢?」仙殿望夜语重心长道着,半是开解道:「何况此事在吾看来,也算是为集境尽一分力。至于他……妳想如何面对?」对于姊妹,这段日子她是知晓的,从前避不相见是因有气,如今为其奔波心忧正因动了情思,然而大局之下,纵然情动,仍须割舍,恁是祀嬛岂能做到无心?
心事搁落心上,聆月低低叹了一口气:「此事还需从长计议,千叶被禁无日囚,而破军府未退,如要釜底抽薪,只剩断了破军府之野心。从前我们无计可施,只因找不出办法送回集境,如今有了离魂弓之法,又逢天时配合,合该是我们应尽责任之时了。」言着,已行至一处典雅庭阁前,正。
「身为祀嬛,这也是我们能为集境子民所做的。」这片天高云淡,终究不该是他们集境的归所,望夜慨叹,尾随脚步,穿堂而入。此楼阁别有洞天,内中层楼繁杂如幻,当需深谙太阴司术法者方能看出其中关键,聆月两人合力施法启动阵法机刮,剎时光华大放,一把镏金之弓骤现眼前。
当时流云谷之役前,千叶曾亲自来到太阴司,将赝品交付于她,想不到事后果然生出异变,在破军府追查之前,她实时将真品替换下来,正是眼前之弓,而留在破军府手中的,已是赝品。
变故之后,她方知离魂弓的强悍力量,具备让集境飞升回归的潜力。
这到底是冥冥中的幸,抑或不幸?
聆月怔忡回想事情,抚上那尽括寰宇之势的禁忌之弓,思绪蹁跹。她知千叶做事向来追求完美,不容半点差错,但是,失败的防范他竟然也做了。如此矛盾的心思,是否因其当初心底某部分感到疏离,然而,他们无法给他答案?
或许……他们明白那答案,但是某些给予不了的,真的无法给予。人,终究会自私的,如同她迟迟不愿给予原谅,又做下这种选择……
「聆月。」耳边传来望夜的呼唤:「古传使用离魂弓将使人折寿,妳真要做?」
聆月淡淡一笑,眼底浮起云水般的清浅波动,摇头道:「姊姊,若真会折损性命是小事,放眼集境之内,可能拥有灵血的人选并不多,遥星年纪太小,眼下人选只剩妳与我了。」
「妳心意既决,那吾便放心了。」所谓灵血,可谓天生所命定的灵力,灵力越高,怀有灵血的机率便高。仙殿望夜二话不说,即刻咬破食指,指端立时涌出血珠,滴了数滴在离魂弓之上,过了半晌,弓身泛起异样红光,却倏忽即逝。聆月见状,亦咬破自己的手指,孰料血液滴落剎那,一圈金红光芒泛过,禁忌之弓竟弥生杀气,使人寒毛林立,然而此刚毅之氛竟不过片时便散。
「这?」见此结果,望夜大为愕然。聆月见状,缓缓道出结果:「姊姊,事实明显,离魂弓对吾之血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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